小国寡民︰金融危机应对中的民众知情权

为应付目前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美国共和党政府破天荒地响应了民主党国会领袖“在几小时内而不是在几天内向国会递交解决方案”的吁请,实施了政府干预,准备拿出7000亿美圆巨款解救金融市场,计划已经送交国会审核。为让国会顺利批准该项计划,美国总统布什亦向美国全体公众发表“拯救整个美国”的讲话。将本次金融危机的性质、影响范围与严重程度、以及美国政府为什么必须干预的理由、干预会产生怎样的后果等等,一一昭示天下。

本文不打算预测美国国会能否迅速通过这一方案,也不判断该项计划能否从根本上平息这次凶猛的金融危机,只想揭示美行政当局在金融崩溃的危急关头,不是去刻意隐瞒事实真相,而是采取让人民充分知情、与民意代表通力合作去共同面对、解决问题的诚意。

除了美国自身外,中国已是美国举债经济最大的参与者,官方已披露的数据显示,截至2008年6月底,中国外汇储备总额已达1.81万亿美元,美国债券在其中占据半壁江山,达9220亿美元;在这些美国债券中,美国国债与“两房”为代表的美国政府相关企业(GSE)债券,各有约5000亿美元和3400亿美元。[1]与西方各国高知识产权与高额人均国民产值相比,中国的外汇储备基本由极低廉劳动力与极贫乏自然资源的衰竭性消耗构筑而成,集20年国力倾注于一域,很显然,中国政府对这笔人民血汗钱的使用状况始终应该有个清晰交代。

许多事情显然无法交代,比如伦敦有色金属交易的重大操作失误、新加坡的石油期货交易中胡乱操作导致的动辄十亿美金的损失、黑石公司自购买日起就亏损30亿……等等。这些,比起中国政府购买巨额美国债券的大手笔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近一万亿美金,相当于整个汶川地震灾区三年重建一万亿人民币资金投入[2]的6.5倍。如此空前巨大的交易,除了按照行政隶属关系办理官样报批手续外,究竟得到了什么样的许可授权?

众所周知,美国这个国家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总体军力,都远超过中国5-6倍;但是,美国政府从来就无权擅作主张行使大手笔,一项千万美圆以上的军售、一笔整体性的政府采购,无不需要经过国会审核批准方可付诸实施,否则就是“伊朗门”、“xx门”事件,行政当局将为这些并不宏大的手笔而吃不了、兜着走。前提无非是,人民与民意代表们对所有政府行为都必须拥有充分知情权,纳税人有权知道政府财政是如何使用他们所缴纳、国会所核准授权动用的每一分钱;政府的行政,不仅要目的正确,还必须程序合法。

由于中国对美国的庞大投资,中国深陷美国经济旋涡,两国在事实上已结成不可分割的利害共同体。但是,鉴于中国对美经济活动所牵涉的金额实在过于巨大,一举一动之间无不牵动国家根本利益。美国无论发生次贷危机或经济金融危机,中国自然首当其冲、成为国际最大受害者。所以,中国当局在美国所涉及的所有经济金融活动,无不关乎国计民生,而在这些涉及重大国家利益的领域内,中国民众甚至中国的“民意代表”们是否也象美国民众与国会议员那样具有充分的知情权、是否对这片寄存于海外的天量国家资源具备支配权与监督使用权?如同一切都按“中国特色”办理的那样,答案自然还是一个“否”。布什先生已经将危机的全部真相对国民作了清晰交代,难道胡、温政府直至今日都没必要就中国在美资产及管理状况向国民、或至少向经济学界作一透彻说明吗?笔者在这里特意不提中国的所谓“人民代表”,因为他们彻头彻尾只是中国政府的附庸,其作用充其量只是小问(责)大帮忙、无论政府闯下多大的祸,其职责主要还是印证政府的伟正光而已。

从国际政治比较上看,中国与其跟俄罗斯结下虎狼之盟,倒不如与美欧延续秦晋之好,因为前者等于踏上民族不归之途,后者方为阳光大道。但是,亲兄弟必须明算账,“宁赠友邦、不与家奴”乃亡国之昏聩之举,不是文明大国理国之道。散尽家财取悦于友邦,视本国国民若无物,毕竟有亏于国民期望,亦未见得讨好于友邦,何不见友邦年年有《中国人权状况白皮书》发表,盖因中国历届朝廷素有慷慨于外而未能善待本国民众之陋习。目前,中国国民人均收入排名在世界百位之后,国富民穷仍为基本国情,在国际经济舞台上挥洒大手笔实在有悖于恤民之道。

如果说投资于美国的庞大资产存在极大风险因素,但美国经济风险毕竟只是阶段性地表现,随着美国经济随时有可能复苏,中国已蒙受的沉重损失还是有得到补偿的机会;然而,中国当局撒向那些流氓无赖国家的资金动辄数以亿计,在古巴、在朝鲜、在俄罗斯、在非洲极权国家……,所有这些民脂民膏,只能权当肉包子打狗了,晦气的只能是中国的纳税人。对于这一切,中国民众一向低美国老百姓于一头︰既无权知情、亦无权过问。更有甚者,中国民众中有胆敢问责政府者,却会受到治安当局嫌犯般的约谈。所以,中国人普遍不爱过问政治,国民也往往自动放弃知情权,长期以来,麻木不仁一直成为中国社会的通病、并由此引发一系列严重的社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莫过于全社会普遍的诚信沦丧——因为一个意志力已经麻木的社会从本能上排斥诚信——这个需要用责任感来支撑的信念。

纵观布什政府应对本次金融危机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美国的一切进步与成功,皆从民众有真实知情权始;中国的一切问题与麻烦,都始于民众知情权的丧失。知情,方能问责;问责,方有优良行政。而优良行政,才是建设和谐社会的硬通货。

[1]2008年09月25日21世纪经济报导︰《美国7,000亿美元发债谋救市中国央行“囚徒”困境》

[2]国务院《关于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总体规划》

--原载《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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