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慎坤:谁还做依法治国的中国梦

今年4月,中央电视台播出了一则题为《不该建的学校》的新闻报导,披露常州外国语学校自从迁到新校址以来,先后有641名学生被送到医院进行检查,其中493人出现皮炎、湿疹、支气管炎、血液指标异常、白细胞减少等异常症状,个别还被查出了淋巴癌、白血病等恶性疾病。此事一经曝光,立刻成为网路上的热议焦点。随后有关机构宣布就此进行调查,经过近4个月的时间,调查结果才悄然出炉。终于在本周五出炉。

根据新华社报导,常州市政府的调查结论是:常州外国语学校的环境是安全的。据称,环保调查组对常外校园空气、土壤和地下水环境现状开展了监测评估,对245项土壤和283项地下水指标监测结果表明,均未检出氯苯类、四氯化碳、农药类等“常隆地块“的主要特征污染物,表明未受到“常隆地块”的污染影响。

所谓的“常隆地块”就是指常外新校址附近的一片区域,那里曾经是常州“明星”企业常隆化工旧址,很多患病学生的家长怀疑自己的孩子之所以出现严重的健康问题,就是由于化工厂严重污染使得这片土地成为“毒地”。今年4月的媒体报导称,一份环境报告显示,这片地块土壤、地下水里以氯苯、四氯化碳等有机污染物为主,重金属污染物普遍严重超标。其中污染最重的是氯苯,它在地下水和土壤中的浓度超标达94799倍和78899倍。

然而时隔4个月后,包括氯苯在内的污染物检测结果竟然是达标的,这样的调查结果简单令人匪夷所思。在央视新闻播出“不该建的学校”报导后,常州市政府作出回应称对环境污染“零容忍”,迅速展开工作,在社交网路上引起抨击与嘲讽。更有网友爆料称,在央视曝光前,该市政府一直在强行压制此事。

至于为什么环境检测结果达标却有那么多学生同时患病,医疗卫生专家组的说法是:学校卫生、饮用水符合国家标准,食品卫生符合要求。“常隆地块”周边居民健康状况与常州市其他地区同期水准没有明显差异。常外部分学生出现甲状腺结节,成因不明,但甲状腺结节近年来在一般人群中检出率有大幅增高趋势。常外2016届初三毕业生中考体检显示,健康状况与其他学校学生没有明显差异。

对于专家组的调查结果,线民除了质疑、愤怒、还有无奈!调查这么久得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发病,但肯定和污染没关系的可笑结论,岂不是在戏耍学生和家长?岂不是在愚弄关注此事的公众?岂不是在羞辱法治和公正?

今年5月7日晚,29岁的雷洋万万没有想到,在高高兴兴去机场接亲人的路上,莫名其妙落到便衣手里,一个小时之后就进了停尸房,这样的结局让家属线民都不能接受,更不能接受的是警方接连发布的声明以及涉案人员在电视演播室的拙劣表演,看不到丝毫对生命的尊重,看不到任何对执法程式的反思,更看不到对逝者的哪怕一丝丝内疚!

雷洋之死让中产阶级一片恐慌,当执法程式和手段缺乏透明,资讯落在舆论之后,当公权力与公民权利之间的边界模糊,任何人无一幸免,其权利随时会遭到公权力的侵犯和践踏。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雷洋是谁,或者说,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雷洋!

人民大学77级、78级校友连署声明表达了对现在治安状况司法腐败现象的普遍担忧,并希望公民们及子孙后代“未来能生活在一个公正、公开、公平的真正的法治社会,一个充满阳光而不是几乎所有公民普遍存在安全焦虑感的环境里。”

人民大学1992级部分校友的声明,则道出了雷洋事件令人关注的原因:“我们今天的呼吁不仅是为了逝者雷洋,为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也是为了执法者本身和各级公务人员,今天光环加身,明天会不会沦为阶下囚?在生命的天平上,未经正当程式,每个人的生命安全都不容强权践踏。如果我们的执法机关不能尊重生命,不能程式正义,谁能保证下一个不轮到自己。如果公权力存在滥用现象而得不到制止,当程式正义被漠视甚至践踏而得不到纠正,每一位公民的权利都将无法保证,人人生活在恐惧之中,人人成为受害者。”

8月14日,人民大学校友发表百日祭文,悼念雷洋,呼吁公开实事真相,祭文开篇写道:“过去未远,将来未来,百般小心,抵不过万种无奈。公民雷洋的百日祭文,尤是如此,且不说声蒙嫖娼之不白,身受‘噎死’之责难,更是前有万千删贴,后有清茶伺候,甚至……”

然而,这篇祭文的结局依然是被删!涉事者迟迟得不到惩处,亡灵迟迟得不到安息,所谓真相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真相,只有无休止无缘由的删贴和遮罩,网路上跟雷洋案有关的文章和资讯大多被删除或者遮罩。那删掉和遮罩的是什么?不是简单朴实的文字,而是越来越冷淡越来越失望的人心,是“下一秒,我会不会是雷洋”的拷问!

雷洋之死的调查是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被迫启动的,历时四个月之后,仍然没有任何调查结果大白于天下,当初足疗店的5个平民甚至也从人间蒸发,这样的调查进程,连当初信心满满的雷洋案辩护律师陈有西也倍感压力。

他在2016拙见年度盛典上坦言:雷洋案是中国警察权力和公民权利较量非常激烈的临界点,所以办这个案子责任重大。这个案子我前方有六个律师,后面有二十多个律师,这些律师中有五六个前检察官、三个警察、两个法医,都是我们所里的律师。我们做的大量工作,现在没有宣传,我们也不会宣传。现在公布的只是我们帮助家属起草的一万多字的报案书。

我们的第二份材料是三万多字的律师意见书。第三份材料是两万多字的第二个补充律师意见书。我们的工作是非常到位的。有大量的事实、证据、法律分析,由于是侦查阶段,不能干扰办案,我们只给专门侦查部门提交,没有扩散到社会。以后案情明朗,我们会公布的。这些工作,导致了三步计划已经实现两步。

第一步,必须立案,抓涉嫌犯罪的警察,我们通过家属报案意见做到了。5月7日发案,23天后,直到6月1号立案。第二步,必须要回避昌平,回避公安,由上一级的检察院调查。这一步我们也做到了。北京市检察院采纳了报案意见,由市检第四分院直接侦办,受北京市检察院的指派,最高检察院的直接指导监督下,市检立案了。

最关键最核心的第三步能否实现?陈有西先生并没有把握,网民包括中国人民大学历届关注此案的师生都没有了信心。现在官方媒体几乎不再提及此事,线民的资讯也很零碎,私了的传言更是扑朔迷离,雷洋案会不会悄无声息拖下去最终不了了之,从种种迹象来分析和判断,很有可能!一个引发全民关注的重大热点事件都能这样糊弄过去,谁还会做依法治国的中国梦?

在任何一个社会,当人们无视自己的权利,诋毁民主,歪曲法治,唾弃自由,讨厌平等,藐视正直,蔑视是非……这个社会注定和必然充满了愚昧、野蛮和邪恶,也注定和必然罪孽深重。

──转自《作者博客》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责任编辑: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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