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季风书园之“死”折射了什么?

2018年1月31日,历经283天的漫长告别,沪上季风书园的“死亡”如期而至,为这个肃杀的严冬,又添了几分寒意。

从1997年到2017年,这家书店在上海陪读者走过了二十年的岁月,从草创初期一家单纯的小书店,逐渐成长为在沪上乃至全国有着一定影响力的独立民营书店。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论季风的贡献,我以为最突出的就在于它成功的打造了一个富有社会影响力的公共空间。

何为公共空间?用九鼎公共事务所研究员翁一先生的话说:“公共领域是一个由私人集合而成为公众的领域,它介于公共权力领域与私人领域之间的一块中间地带。它的形成与市民阶级的形成几乎是同步发生、互为因果。其前提条件是,必须有一个能把讨论者聚拢起来的物理空间。本质上,公共领域是某种紧张关系的反映,这种紧张关系和由此产生的批判精神是其得以存在的社会心理基础。公共领域的价值,在于将这种紧张关系理性表达。因此,公共领域与市民阶级对公共权力的批判须臾不可分离,与主流意识形态或主流文化进行商榷、辩论乃至对其批判其本能与天职。”

简单的讲,公共空间其实就是一个具有独立意志与自由思想的社会平台。季风书园便是这种平台的一个样本。这一点,从开创者严博非为它定下的“独立的文化立场 自由的思想表达”的基调里可以清楚的看出。毫不夸张的讲,过去的二十年里,一代代读者依凭季风这个平台,参与到由书籍与思想合力汇聚而成的公共生活,进而见证个人、城市与时代的变迁。季风书园以及围绕它所形成的知识分子和读者群落已经成为当代上海精神生活史的一部分。

然而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季风昔日的贡献也恰恰是它今天无法继续生存的原因所在。

季风开在哪里?不是开在美国,也不是开在台湾或香港,而是开在一党专政的中国大陆。而中共一党专政体制的特点不就是什么都要管么,既然如此,它怎么会允许季风这么一个不愿受其控制的飞地存在呢!这也就从根本上注定了官方与季风之间不可避免的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尤其是过去五年里,随着它们对社会各个领域尤其是意识形态领域的管控与钳制的急速加剧,这种矛盾更日趋尖锐化,终至无可挽回的导致了今天季风的关门。所谓原房东上图以“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为由,不再与季风续约,季风寻遍上海大地,找不到容身之所等说法,不过是糊弄人的外交辞令而已。

诚如翁一先生所言:“季风之死是整个社会领域萎缩的缩影,公共领域已完全为公共权力笼罩覆盖。季风的使命已然完成。它漂泊在时代的零丁洋里,最终沉船,向死而生。而它的背后是千千万万有着与它一样公共精神的人们,零丁洋里叹着零丁。”

有人感叹:“偌大一个上海,何以没有季风的容身之地?”其实不是偌大一个上海没有季风的容身之地,而是一党专政之下没有自由思想的容身之地。季风的“死亡”只不过把这个并不新鲜的结论再演绎了一遍而已。

作者提供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责任编辑:刘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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