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山:胡说有无

多年前在四川青城山下曾经请教过一位道人,到底什么是“有”什么是“无”。这位道长操着四川话说了好久,见我仍然一脸茫然,于是把手中的土瓷碗举起来说“这是无”,然后猛力一摔,指着地上的碎片说:“这是有”,然后扬长而去。

笔者愚钝,当时不得其意,却于两年后某日喝水时突然领悟。陶瓷本身虽然是“有”,但碗之为器,用其“无”也。对于碗来说,陶瓷也好,泥巴也好,黄金白银也好,用的是其中间的“无”形成的空间。其实房子也是如此,修建得如何豪华,大家用并不是用那些木头、砖瓦和装修,也是“无”所形成的封闭空间。

世人重“有”而轻“无”,这是常态。或以数学来说,任何数字都只是一个点,就像是有,而点外却是无限的。1和2之间有多少点?1和一百万之间有多少点?1和 2是这个状态下的“有”,其间的连续过程是“无”。研究数学的人,如果只知其“有”而不知其“无”,恐怕只能永远是小学水平。但凡真能参透其理,方知道“有无相生”的道理。所以到了高级别的数学理论,那就“有无”放在一起研究了。

语言同样如此。比如中文“你好”两个字,说出去到底能够表达多少种含义?大家或许可以自己试一下。我想,只要你能够想像得到的情绪状态,都可以用这两个字来表达。所以“你好”两个字只是“有”,而背后携带的意则是“无”了。在某个深度上,我们总会感觉到逻辑的软弱无力,其实就是逻辑语言通常在已知的范围,表达其巨大未知的“无”境界当然困难。

然而“无”虽然庞大,但却必须通过“有”来表达。鸠摩罗什在译经时,坚持把智慧翻译成般若,因为般若不是普通的智慧,是指能够了解道、悟道、修证、了脱生死、超凡入圣的这个智慧,不是赚钱发财、治国当官的智慧。这一点上,表达语意的“有”很容易限制语意本身。所以必须寻找一个另外的词语,以免被大家约定成俗地歪曲了原意。禅宗到了后期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非常严重,所以才有直接了悟明心见性的说法。然而,缺乏了“有”的指引和界限,恰如没有陶瓷或者陶土的碗,真如其大却无可依据不可了知。

世人常以自心度人,以小“有”去辨大“无”,更是常发生误解可笑的结果。

去年看神韵演出,这方面也颇有感悟。艺术形式固然是“有”,或许是大同小异的差别,但艺者境界高低所反映出来的深浅,却有上天入地般的区别。神韵演出虽然用了歌舞形式,但其境界高远,志坚意诚,背后之“无”深邃难以估量。所谓“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此之谓也!

一点浅见,自讽为胡说以示不敢为人先。

──转自第100期《新纪元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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