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2年10月15日讯】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后,争议不断,一点也奇怪,其实和平奖和文学家,因为标准不像自然科学那么量化,基本上每届获奖者都有争议。作为莫言作品的老读者,个人觉得他还是配得上那个奖,尽管对他的某些不必要的行为有些不解或者不满,同时也因对他对现实的“莫言”颇为“不高兴”,但愿他自己辩解的“我是现实主义作家,使用的是魔幻主义手法。”
本博文话题引向题外,谈谈我眼里的的莫言。莫言以描绘残忍和恶劣环境见长。只看他一部作品,就立马意识到,他是一个饥饿的作家。文学和饥饿是个很奇妙的组合,更像一对连体婴儿。戏剧里讲究“饿唱”,是因为饱肚子无法达到唱腔要求的高度;饱食后人对苦难失去了刻骨感受,自然写不出骇人的文字来。
莫言更是一位“饥饿的艺术家”或曰“饥饿作家”。2012年他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奖文学的中国籍作家,引起巨大的“莫言喧嚣”。多家媒体披露,生于1955年的莫言“从小饱受饥饿的折磨”(本人语)。童年时,因赶上三年自然灾害,莫言几乎瘦成一根豆芽,一颗大脑袋更加显得突兀。为了填肚子,野草、树皮,他什么都吃,甚至连煤块都敢啃。1961年春天,村里的小学拉来了一车亮晶晶的煤块,莫言和小伙伴一拥而上,每人抢起一块煤,咯嘣咯嘣啃起来,觉得那煤块越嚼越香,还说“味道好极了”。
莫言曾说小时候之所以想当作家,就是想一日三餐都吃上香喷喷的饺子,就是想娶石匠女儿当老婆。他还说过,他狂放不羁的想像力来源于饥饿记忆!难怪莫言对粮食有着难舍难分的迷恋,粮食(如高粱、红萝卜、蒜苔等)及其衍生物(如酒等)自然成为其作品中最基本的描写对象。他迄今为止的作品,几乎没有一部没写饥饿,吃的场面屡见不鲜,饥饿是他的基本主题。在他魔术师一样的笔下,始终埋伏着一副“时间和磨难都驯服不了”的胃,随时洞开,吞噬一切:糠、草、树叶、草根,甚至观音土、粉笔灰和铁(其实他自己就这么吃过)!
在《罪过》中:“我伸手抓过那鳖裙,迅速地掩进嘴里。从口腔到胃这一段,都是腥的、热的。我的肠子在肚子里为我的行动欢呼。”
《透明的红萝卜》写生产队长在吃结束后的情形:“走到钟下时,手里的东西全没了,只有两个腮帮子像秋田里搬运粮草的老田鼠一样饱满地鼓着。”
《酒国》中所写到的几次盛宴,吃货们都是“风卷残云”般地扫荡饭菜。
在《食草家族》的第五章中,二姑的两个莽儿子怀抱着子弹上膛的枪还在进食。
在莫言的大部分小说中(比如除了上述的以外,还有《欢乐》《爆炸》《红蝗》等)中,很少写那种悠闲的用餐,吃总是一场战斗。所有人物都是暴饮暴食的饥民,摄食方式是掠夺、饥不择食和吞噬,馋相毕露。
莫言的作品里还有大量的变态食行为。长篇小说《十三步》中,故事的主角是个关在铁笼中的疯子、一位嗜食粉笔的教师。“吃粉笔灰的”原本是人们对于教师这一困窘职业的借喻性蔑称,没想到,这个家伙却是真吃!职业性的生存压力,使这位教师形成了这种怪戾的饮食癖好。故事中,这个本该为人师表的家伙常常像猴子似地攀援在铁笼子的栏杆上,向人们讲荒唐无聊的事儿。每讲一节,就会向听众索要粉笔,一到手他就像吃豆子一样地“咯嘣咯嘣”很快吃掉了那些粉笔,看得旁人瞠目结舌。
同样在莫言的小说《铁孩》中,则出现了两个吃铁的小孩!在“大炼钢铁”的年代,这两个小孩的父母和所有成年人一样,在“超英赶美”蛊惑下,用愚蠢落后的办法冶炼出大堆大堆的含铁质的固体——他们自以为那就是钢铁。当时,个人的炊具、米粮均被收没,人头汹涌挤吃公共食堂,而这两个被时代和大人遗忘了的孩子,饿得发慌,居然将这些毫无用处的金属吃掉,书里赫然写道:
“……我半信半疑地将铁筋伸到嘴里,先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品了品滋味。咸咸的,酸酸的,腥腥的,有点像咸鱼的味道。他说你咬嘛!我试探着咬了一口,想不到不费劲就咬下一截,咀嚼,越嚼越香。越吃越感到好吃,越吃越想吃,一会儿功夫我就把那半截铁筋吃完了……”
作家们的描写绝非杜撰,这一批作家都生于饥饿年代,饥饿已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甚至可能在他们的身体上找到饥饿的证据。有的人甚至可用作人类学标本。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有机会和莫言共进晚餐——我特想瞻仰瞻仰已做了著名作家、发了福、可以天天吃三顿饺子甚至更好的、同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他老人家的吃相。
饿鬼发达后,大多会成为美食家(或曰“吃货”),以一只驴子为例,看看在莫言的笔下,能炮制出多少美味佳肴。《酒国》中详尽描述了一场盛大而又精彩绝伦的“全驴宴”。在这场盛宴中所显示出来的烹饪术之丰富和高明,几乎可以同任何一门艺术相媲美:
先是十二个冷盘上来,拼成一朵莲花:驴肚、驴肝、驴心、驴肠、驴肺、驴舌、驴唇……全是驴身上的零件。然后是红烧驴耳、清蒸驴脑、珍珠驴目、酒煮驴肋、盐水驴舌、红烧驴筋、梨藕驴喉、金鞭驴尾、走油驴肠、参煨驴蹄、五味驴肝、龙凤呈祥……
《摘自李麦逊《舌尖下的中国》(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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