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苏护 永不朝商
侯虎传令安营。怎见得:
东摆芦叶点钢枪,南摆月样宣花斧,
西摆马闸雁翎刀,北摆黄花硬柄弩,
中央戊己按勾陈,杀气离营四十五。
辕门下按九宫星,大寨暗藏八卦谱。
那时派兵都是东、南、西、北这么来的。东边是枪、南边是斧;西边是刀、北边是弓箭。“辕门下按九宫星,大寨暗藏八卦谱。”按照九宫星、八卦谱(内按五行、外按八卦),大家可能会说没有用。我现在能理解的是:那时候安营守寨都是按照天、地、人合为一体的,所以这时候的兵营是活的。
活的意思是说,兵营的整体带有生命的涵义,不是一个坦克就是一个坦克、一个机枪就是一支机枪——原来我也这么理解——这脱离了上、下贯通(人上火了,是反应在下面)的生命概念。现代的科学概念就是头痛是头的问题、鼻子生个泡是鼻子生病。但中国传统不是(这个概念)。
侯虎安下营寨,早有报马报进冀州。苏护问曰:“是那路诸侯为将?”探事回曰:“乃北伯侯崇侯虎。”苏护大怒曰:“若是别镇诸侯,还有他议;此人素行不道,断不能以礼解释。不若乘此大破其兵,以振军威,且为万姓除害。”传令:“点兵出城厮战!”众将听令,各整军器出城,一声炮响,杀气振天。
这就是苏护的特点,人家来讨伐了,他认为这人太坏了,先打他。但那不是北侯王自己来打的,他是带着自家的王(纣王)的命令来的。所以当苏护一出来讨伐崇侯虎的时候,等于对天子动武了——这有一个尊卑、上下的成分在——等于罪加一等。如果崇侯虎自己讨伐他,没有纣王的命令,那是两人打架——两回事。
城门开处,将军马一字摆开。苏护大叫曰:“传将进去,请主将辕门答话!”探事马飞报进营。侯虎传令整点人马。只见门旗开处,侯虎坐逍遥马,统领众将出营,展两杆龙凤绣旗。后有长子崇应彪压住阵脚。
崇侯虎传令整点人马,“侯虎坐逍遥马”,给我的感觉这是个奸贪之人,是个图享乐的人。崇侯虎有个儿子崇应彪,苏护也有个儿子苏全忠。
苏让见侯虎飞凤盔,金锁甲,大红袍,玉束带,紫骅骝,斩将大刀,担于鞍鞒之上。苏护一见,马上欠身曰:“贤侯别来无恙。不才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今天子无道,轻贤重色,不思量留心邦本;听谗佞之言,强纳臣子之女为妃,荒淫酒色,不久天下变乱。不才自各守边疆,贤侯何故兴此无名之师?”
所以崇侯虎不知道前头原因,苏护先跟他讲了原因。明白人一听,知道这事跟大王有关。
崇侯听言大怒曰:“你忤逆天子诏旨,题反诗于午门,是为贼臣,罪不容诛。今奉诏问罪,则当肘膝辕门,尚敢巧言支吾,持兵贯甲,以骋其强暴哉!”
这样简单的对话就反应出崇侯虎带兵来想先拿头功,拿头功就是利益,他才不管苏护是被委屈了,反正大王说要拿你我就拿你,至于大王要干嘛跟我没关系。很多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相信有类似的手法,也有着类似的理由,而且掷地有声。
所以从历史上到现在都可以看到,一个人只要对自己的生命有所认识,当你在肉身的基础上尝试去认识自己生命的时候、有所探求的时候,你善的一面逐渐就会出来。但有时候你无力辨别外面环境中的生命善、恶。你无力辨别。
修在自己,功在师父。你遇不到好师父,虽然你对生命的根本有所探究,这时候就麻烦……什么意思?有些人追求生命的根本意义是从自己的贪欲上、是放在肉体上(发想)的。这善、恶出发点,是很容易分别的。
崇侯回顾左右:“谁与我擒此逆贼?”言未了,左哨下有一将,头带凤翅盔;黄金甲,大红袍,狮鸾带,青骢马;厉声而言曰:“待末将擒此叛贼!”连人带马滚至军前。
这里他没说这个人是谁。
这壁厢有苏护之子苏全忠,见那阵上一将当先,剌斜里纵马摇戟曰:“慢来!”全忠认得是偏将梅武。梅武曰:“苏全忠,你父子反叛,得罪天子,尚不倒戈服罪,而强欲抗天兵,是自取灭族之祸矣。”全忠拍马摇戟,劈胸来刺。梅武手中斧劈面相迎。但见:
二将阵前交战,锣鸣鼓响人惊。
该因世上动刀兵,致使英雄相驰骋。
这个那分上下,那个两眼难睁。
你拿我,凌湮阁上标名;
我捉你,丹凤楼前画影。
斧来戟架,绕身一点凤摇头;
戟去斧迎,不离腮边过顶额。
两马相交,二十回合,早被苏全忠一戟剌梅武于马下。
这里很有意思,苏护使枪,儿子使戟,这其中有相对共通之处。在练武术当中,有时候父亲使枪儿子不一定也使枪,不是子承父业。在历史上很多名将都有这个问题,我能体会到,在这些练武人当中,只是托身到这个家庭来,去延续他们相互的关系,而他练武的本事却是元神带过来的,他的元神本身的使命,跟这一世肉身的父亲没关系。
而今天人们强调的子承父业,是将技术教给他,那儿子可能跟父亲的技术差不多了,父亲就说:你得自己体悟去了。因为技术学到手了,但做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灵气可是另外一回事。你看北京琉璃厂卖字画的绝大多数是假的,他是仿着明、清或再之前的……我觉得是欺骗!什么东西是真的、假的?
两人交战“斧来戟架,绕身一点凤摇头;戟去斧迎,不离腮边过顶额。”打了二十多回,苏全忠一戟把梅武给杀了。
苏护见子得胜,传令擂鼓。冀州阵上大将赵丙、陈季贞纵马抡刀杀将来。一声喊起,只杀的愁云荡荡,旭日辉辉,尸横遍野,血溅成渠。侯虎麾下金葵、黄元济、崇应彪且战且走,败至十里之外。
苏护传令鸣金收兵,同城到帅府,升殿坐下,赏劳有功诸将:“今日虽大破一阵,彼必整兵复仇,不然定请兵益将,冀州必危,如之奈何?”
言未毕,副将赵丙上前言曰:“君侯今日虽胜,而征战似无已时。前者题反诗,今日杀军斩将,拒敌王命,此皆不赦之罪。况天下诸侯,非止侯虎一人,倘朝廷盛怒之下,又点几路兵来,冀州不过弹丸之地,诚所谓‘以石投水’立见倾危。若依末将愚见,‘一不做,二不休’,侯虎新败,不过十里远近;乘其不备,人衔枚,马摘辔,暗劫营寨,杀彼片甲不存,方知我等利害。然后再寻那一路贤良诸侯,依附于彼,庶可进退,亦可以保全宗社。不知君侯尊意何如?”
崇侯虎麾下人等跑出十里之外了。苏护副将说:今天已经天黑了,干脆我们趁着黑夜劫营寨,杀他个片甲不存,方知我等利害。“然后再寻那一路贤良诸侯”,干脆咱们投奔他人去算了。投奔他人既可保住人马、也保住宗庙。
那时候的人保住祖宗的牌位是非常看重的,有祖宗在就有家族在、有血脉的传递。
护闻此言大悦,曰:“公言甚善,正合吾意。”即传令:命子全忠领三千人马出西门十里,五冈镇埋伏。全忠领命而去。陈季贞统左营,赵丙统右营,护自统中营。时值黄昏之际,卷幡息鼓,人皆衔枚,马皆摘辔,听炮为号,诸将听令。不表。
崇侯虎不想第一战就打成这样,心甚羞惭,纳闷中军,郁郁不乐……
且言崇侯虎恃才妄作,提兵远伐,孰知今日损军折将,心甚羞惭。只得将败残军兵收聚,扎下行营,纳闷中军,郁郁不乐,对众将曰:“吾自行军,征伐多年,未尝有败;今日折了梅武,损了三军,如之奈何?”旁有大将黄元济谏曰:“君侯岂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想西伯侯大兵不久即至,破冀州如反掌耳。君侯且省愁烦,宜当保重。”
旁有大将黄元济就说:君侯何必这样,胜败乃兵家常事,“想西伯侯大兵不久即至,破冀州如反掌耳。”这一说崇侯虎更不高兴了,西伯侯让我先来,他在那等着,坐享其成……利益的人就是这样,一开始他想先来拔头功,打不过人家,却又怪罪别人。跟现在的人一样,有便宜先往前冲。
侯虎军中置酒,众将欢饮。不题。有诗为证,诗曰:
侯虎提兵事远征,冀州城外驻行旌;
三千铁骑摧残后,始信当年浪得名。
且言苏护把人马暗暗调出城来,只待劫营。时至初更,已行十里。探马报与苏护,护即传令,将号炮点起。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三千铁骑,一齐发喊,冲杀进营。如何抵当,好生利害,怎见得:
黄昏兵到,黑夜军临。
黄昏兵到,冲开队伍怎支持?
黑夜军临,撞倒寨门焉可立?
人闻战鼓之声,唯知怆惶奔走;
马听轰天之炮,难分南北东西。
刀枪乱刺,那明上下交锋;
将士相迎,岂知自家别个。
浓睡军东冲西走;未醒将怎着头盔。
先行官不及鞍马,中军帅赤足无鞋。
围子手东三西四;拐子马南北奔逃。
劫营将骁如猛虎;冲寨军一似蛟龙。
着刀的连肩拽背;着枪的两臂流红;
逢剑的砍开甲胄;遇斧的劈破天灵。
人撞人,自相践踏;马撞马,遍地尸横。
着伤军哀哀叫苦;中箭将咽咽悲声。
弃金鼓幡幢满地;烧粮草四野通红。
只知道奉命征讨,谁承望片甲无存。
愁云直上九重天,一派败兵随地拥。
只见三路雄兵,人人敢勇,个个争先,
一片喊杀之声,冲开七层围子,撞倒八面虎狼。
单言苏护,一骑马,一条枪,直杀入阵来,捉拿崇侯虎。左右营门,喊声振地。崇侯虎正在梦中闻见杀声,披袍而起,上马提刀,冲出帐来。只见灯光影里,看苏护金盔金甲,大红袍,玉束带,青骢马,火龙枪,大叫曰:“侯虎休走!速下马受缚!”拈手中枪劈心刺来。崇侯虎落慌,将手中刀对面来迎,两马交锋。正战时,只见这崇侯虎长子应彪带领金葵、黄元济杀将来助战。崇营左粮道门赵丙杀来,右粮道门陈季贞杀来。两家混战,夤夜交兵。怎见得:
征云笼地户,杀气锁天关。
天昏地暗排兵,月下星前布阵。
四下里齐举火把,八方处乱掌灯球。
那营里数员战将厮杀;这营中千匹战马如龙。
灯影战马,火映征夫。
灯影战马,千条烈焰照貔貅;
火映征夫,万道红霞笼懈豸。
开弓射箭,星前月下吐寒光;
转背抡刀,灯里火中生灿烂。
鸣金小校,恹恹二目竟难睁;
擂鼓儿郎,渐渐双手不能举。
刀来枪架,马蹄下人头乱滚;
剑去戟迎,头盔上血水淋漓。
锤鞭并举,灯前小校尽倾生;
斧锏伤人,目下儿郎都丧命。
喊天振地自相残,哭泣苍天连叫苦。
只杀得满营炮响冲霄汉,星月无光斗府迷。
话说两家大战,苏护有心劫营,崇侯虎不曾防备,冀州人马以一当十。金葵正战,早被赵丙一刀砍于马下。侯虎见势不能支,且战且走。有长子应彪保父,杀一条路逃走,好似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冀州人马,凶如猛虎,恶似豺狼,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满沟渠。急忙奔走,夜半更深,不认路途而行,只要保全性命。苏护赶杀侯虎败残人马约二十余里,传令鸣金收军。苏护得全胜回冀州。
苏护赶杀侯虎败残人马,约二十余里,最后他传令鸣金收军。苏护获得全胜,回冀州了。
单言崇侯虎父子,领败兵迤逦望前正走,只见黄元济、孙子羽催后军赶来,打马而行。侯虎在马上叫众将言曰:“吾自提兵以来,未尝大败;今被逆贼暗劫吾营,黑夜交兵,未曾准备,以致损折军将。此恨如何不报!吾想西伯侯姬昌自在安然,违避旨意,按兵不动,坐观成败,真是可恨!”
长子应彪答曰:“军兵新败,锐气已失,不如按兵不动,遣一军催西伯侯起兵前来接应,再作区处。”侯虎曰:“我儿所见甚明。到天明收住人马,再作别议。”言末毕,一声炮响,喊杀连天,只听得叫:“崇侯虎快快下马受死!”侯虎父子、众将,急向前看时,见一员小将,束发金冠,金抹额,双摇两根雉尾,大红袍,金锁甲,银合马,画杆戟,面如满月,唇若涂朱,厉声大骂:“崇侯虎,吾奉父亲之命,在此候尔多时。可速倒戈受死!还不下马,更待何时!”
就在这时候杀声四起,苏全忠来了。苏全忠很厉害,在这个背景之下,苏全忠领了三千兵马在等着他。
侯虎大骂曰:“好贼子!你父子谋反,忤逆朝廷,杀了朝廷命官,伤了天子军马,罪业如山。寸磔汝尸,倘不足以赎其辜。偶尔夤夜中贼奸计,辄敢在此耀武扬威,大言不惭。不日天兵一到,汝父子死无葬身之地。谁与我拿此反贼?”
黄元济纵马舞刀,直取苏全忠。全忠用手中戟,对面相还,两马相交,一场大战:
刮地寒风声似飒,滚滚征尘飞紫雪,
駜駜拨拨马蹄鸣,叮叮当当袍甲结。
齐心刀砍锦征袍,举意枪刺连环甲。
只杀的摇旗小校手连颠,擂鼓儿郎槌乱匝。
黄元济被苏全忠杀了。
二将酣战,正不分胜负。孙子羽纵马舞叉,双战全忠。全忠大喝一声,刺子羽于马下。全忠复奋勇来战侯虎。侯虎父子双迎上来,战住全忠。全忠抖擞神威,好似弄风猛虎,搅海蛟龙,战住三将。正战间,全忠卖个破绽,一戟把崇侯虎护腿金甲挑下了半边。侯虎大惊,将马一夹,跳出围来,往外便走。
苏全忠奋勇来战侯虎。侯虎父子双迎上来,一战二。在一战二的背景之下,苏全忠一戟把崇侯虎护腿金甲挑下了半边。侯虎大惊,将马一夹,跳出围来,往外便走。
崇应彪见父亲败走,意急心忙,慌了手脚,不提防被全忠当心一戟刺来。应彪急闪时,早中左臂,血淋袍甲,几乎落马。众将急上前架住,救得性命,望前逃走。全忠欲要追赶,又恐黑夜之间不当稳便,只得收了人马进城。
此时天色渐明,两边来报苏护。护令长子到前殿问曰:“可曾拿了那贼?”全忠答曰:“奉父亲将令,在五岗镇埋伏,至半夜败兵方至,孩儿奋勇刺死孙子羽;挑崇侯虎护腿甲;伤崇应彪左臂,几乎落马,被众将救逃。奈黑夜不敢造次追赶,故此回兵。”苏护曰:“好了这老贼!我儿且自安息。”不题。
苏护饶了崇侯虎一命。
不知崇侯虎往何路借兵,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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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大纪元/责任编辑: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