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从“喝茶文化”到“喝茶政治”

一、中国的“茶文化

“喝茶”,雅称“品茶”,专业说法叫“茶道”,是起始于中国的一种具有古老传统和深刻文化内涵的生活、交往形式,其中缊含着高雅、平淡、亲和、无为的人文情调,和几千年来中国人所努力追求的一种空灵的精神境界,其核心就是“大雅”,属于中华文化的象征之一,故被称为“茶文化”。

唐朝《封氏闻见记》中就有这样的记载:“茶道大行,王公朝士无不饮者。”可见从王候将相、精英仕人至贩夫市民甚至汪洋匪盗,不论平时如何功名相争阴谋诡诈残暴凶险,一旦与“茶”结缘,皆一洗往日恩怨,在品茶论道之间,现善面而遵德信,子寻子规王觅王道,盗亦有道盗亦循盗法,再无识无聊之人也可于无形之中变得乖巧儒雅智慧雍容。如此,“品茶”从具象的行为和技术演化至抽象的道德层面,升华到修身养性的哲学境界这一最高形式,则正是“茶文化”的魅力和目的所在。所以,“茶文化”一直以来不但广受国人欢迎,其社会教化功能也渐渐被世人所认可。

任何古老悠久的文化得以传承延续总有其独特优势所依,“茶文化”所以能经久不衰,或许与中华文化的中庸、平淡分不开,与现实需求和生活状态分不开,与人们的思想行为方式分不开,与主流精英对它的呵护和普罗大众对它的衷情难舍分不开。在中华文化彼此相濡与沬的氛围中,“茶文化”独具特色并占有一席之地,早已成为出类拔粹的文化代言符号。

“茶文化”的表现是外向,实用功能是交往,但内里却是含蓄而_持的。正是这种注重内修身心、外求和善的文化特性迎合也铸就了中华民族隐忍不发的民族性格和束己无求的农耕传统。

二、从文化变异为政治

但与其它中华文化一样,“茶文化”求得了安稳,却没有能够求得在强势文化面前的自保。

当这种君子之义不幸遭遇强势的流氓文化对冲时,则显得无所适从却仍君子谦谦,能做的只有回避三舍。当百年前一种外来异教与本土糟粕合二为一凝气成神凝血成精,进而对中华传统文化起而攻之的时候,一切民族良习统统在劫难逃,皆成为异教流氓文化的牺牲品和附庸,更有甚者,或许在某种历史时期的变异时刻,“茶文化”还可能成为一种助纣为虐的害人工具……

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听起来让人闻所未闻,可这种世间奇闻正在变为现实,正在从“百年不遇”变成“年年遇、天天遇、日日遇”, 正越来越成为中国人的一项生活内容,一种生活方式—-这就是盛行于当前中国的一种新的“政治生活”形式,即另类的“喝茶”现象。

此“喝茶”现象,实质是另一场“政治运动”,是国内异议人士的所做所为在被负责维稳的情治系统侦知后,在双方互动初期由情治方主动安排下,被动方必须被迫无条件接受的一种调查方式和侦询过程,为了调节谈话气氛,便以喝茶这种相对温和的场景布置来进行,以期达到情治方欲求的理想效果。因为不是出于异议人士的自愿,却又不得不为之,所以也称这种被动的应对也称为“被喝茶”。

所有“被喝茶”者,在之后的工作生活中所“享受”的政治待遇,决类同于四十年前的“四六坏分子”,在不被社会大众所理解的坚难境地中,孤寂地行走在一条为人难解的信仰之路上。

“渴不饮盗泉之水,热不息恶木之萌”,明其志也。

有志者们从此“渴不饮恶政之茶,寒不居山寨之屋”,虽然一定程度上是以中国传统文化走向衰落为代价,却是为了进而换取民主的新生和文化的再造,这确是是一个坚难的蜕变过程。

三、中国的文化毁灭

处在以自我修身养性为核心的“品茶”文化,“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的无求生活传统中的国人,忽然一下子进入到为人所迫而“不得不”接受“被喝茶”的悲惨现实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且不论喝茶双方真伪若何,其中被利用了的“茶文化”毫无疑问是最无辜的。中国“茶文化”在另类社会形态之下面临着一次旷古空今的最大变异,更是“茶文化”本身所不能承受之千古奇冤。

之所以称之为“变异”,不仅仅只是中国“茶文化”在表现形式和技术手法上从此有所不同,而是“茶文化”在其精神内涵和哲学道德层面的一次彻底的被颠覆。此处之所以称之为“颠覆”,当然不是进步而是扭曲,更是名符其实的文化毁灭。

中国传统文化的毁灭并非自今日始。本次与红朝早期毁灭传统文化的类似之处,是中国“茶文化”不但不能再现那种高雅、亲和和平淡的精神情调,却徒增了一层险恶与丑陋,荒诞与暴虐的流氓文化的赤裸外衣。如此以来,传统“茶文化” 的美妙绝伦或将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淡出国人的正常视野,成为心中一个遥远的精神记忆和历史掌故,代之而来的,却是国人必须痛心疾首面对的流氓文化。

与之前的“破四旧”命运不同者,早先是以“文化革命”的高尚名义做为遮羞布,而本次则是明目张胆地以少数人的“政治稳定”这个无赖嘴脸,和“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强盗行径来压制,更以中国“茶文化”天然的亲和性来掩盖其凶残和阴险的目的,强迫别人无条件地接受这种“被恩赐”的外阳内阴的流氓政治现实。

“喝茶”,从一种从自然自愿的文化现象蜕变成“不得不” 的政治压迫工具,不能不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又一次劫难,尤其可悲的是,本次却正好是赶在社会生活诸方面欲“与国际接轨”的后现代时期,赶在放言要“保护传统,回归国学”的大旗下,赶在不曾一次貌似真诚地发誓要“改善人权,重建民主”的震天口号下……

悲哉中国,何其不幸。如果中国“茶文化”的部分精髓从此步上为暴政施暴做情绪铺垫和现场展开的脚下之石这条悲惨之路,其曾经流芳百世的美名和精神内涵必然毁于一旦,变成面目睁眝的市井怪兽和乡野游魂。打着右转的灯,走着左转的路,披着传统的外衣,认着异端的祖宗,包括“茶文化”在内的中国文化就这样在一些首鼠两端者的手中,被逐渐地亡国灭种了……

200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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