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读高尔品《细胞闲传》有感

【新唐人2012年10月7日讯】文章摘要: 1979年,高尔品在广州的《作品》杂志发表了他的处女作《律师之家》。第二年(1980年),就能发表如此深刻老道的作品,这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在中共党国的严厉政治控制下,作者以如此高明晦涩的曲笔对中共专制统治发出如此强烈的血泪控诉,笔者不得不赞叹作者深厚的知识积累和勇敢的探索精神。

《“细胞”闲传》刊于《安徽文学》1980年第10期。1981年元月《小说选刊》在北京创刊,该文被选入创刊号。因此,我们可以把它视为高尔品先生的成名作。近日读了这篇万余字的短篇,对其广袤的容量、苦涩的幽默和深刻的内涵感慨至深,觉得有必要写出来,与广大读者分享。

所谓“细胞”,即“居民委员会”也。小说的主人公是居民委员会主任卜阿菊。生活在中共党国的老百姓都鄙夷地称居民委员会的积极分子为“事儿妈”,因为她们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挨家挨户地贯彻中囯共产党朝令夕改、不近人情的方针政策,搞得住户们坐立不安、鸡犬不宁。但是,这些“事儿妈”对自己的评价却很高,用卜阿菊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少看不起我这个居民委员会的主任,我就是政府的细胞!”于是,她获得了一个绰号:“细胞”。

中共党国政府自称“人民政府”,那麽政府的“细胞”都为人民干了些什么好事呢?那要从1957年说起。细胞主任“一听说中国出了右派分子,专说新社会的坏处,共产党的不好,要轮流坐庄、夺共产党的权,竟不由怒火中烧。那一天,从区里听了传达报告回来,就彻夜难眠,冥思苦想,把她治下的形形色色人物,各色各样的事情,象倒篓子捡烂布条似的,一桩一件地在心里仔细审度起来,直理到鸡叫头遍,她才一掌击在床沿上,倒把她男人吓了一跳。对了,她想,二十七号的李八一,有一次竟骂一个居民小组长——‘你们是不是国民党的保甲长?这么凶!’——把共产党的街道干部说成是国民党的保甲长,这话太毒,不是右派的话,还是左派的话?”于是,她到李八一任教的学校告了李八一一状。“李八一原本就是三青团员,姐姐还在美国”,当然是做右派分子的好材料。细胞主任立了一功,心里“顿时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对党贡献挺大,出得校门来时,身子比风还轻呢!”

“反右全面胜利,大跃进也就全面展开,街道居民除了也要砸锅摔碗地大办钢铁之外,还开展了一个争当‘一片红’街道的运动。这一运动的宗旨,就是要在本街道消灭‘五类分子’。因为不如此,就不能早日进入共产主义!”经过努力,细胞主任领导的居民委员会只剩下了一户“五类分子”,那就是李八一的女人。右派分子李八一被抓去劳改,他的女人黄筠芬“虽说也只二十四、五年纪,也就一个两岁的孩子,可是这个美人儿却守活寡志诚。”有个右派分子老婆住在这里,卜阿菊的居民委员会当不成“一片红”,这可不行。于是“细胞主任在一个星期之内,足足跑了李八一家三七二十一趟。用‘车轮滚滚’的战术,打连环仗,终于把那个志诚的美人儿劝转了!”劝她改嫁给了对她“早已垂涎三尺”的“某校长”。细胞主任终于“领着一支锣响鼓隆的队伍涌进了区政府,领到了那张通红的‘一片红’奖状。”

就这样,细胞主任为了向党邀功请赏,搞得李八一一家妻离子散。但是,灾难还没有完。那个“某校长”是一个性无能兼虐待狂。他对黄筠芬和她的儿子李小明非打即骂,动不动就把李小明赶出家门。李小明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时常流落街头,最后“因为集伙盗窃”变成了一个小劳改犯。黄筠芬则终日以泪洗面,苦不堪言。尽管如此,当细胞主任把劳改释放的李小明送到黄筠芬那里去时,“还是做出一派大咧咧的样儿,一手抓住身后的李小明,一手又牵住伤心母亲的衣袖,说:‘瞧你们,就是劳改回来的,也值得高兴才是!’”接着,“她忽然提高了嗓门,象嚷似地叫了起来,‘我说谁要是再把李小明打出门,逼着他去偷、去抢,我们绝不饶过他!有种的自己生一个出来打,没的把人家孩子当下饭小菜,打进了班房你省心!他娘每月也挣五十几块,也没白吃你,逞你继父老子什么凶?如今不是‘四人帮’的时候了!我姓卜的今儿把话说在前头,要是谁再敢虐待他母子,街道非斗你七七四十九天不可!’”请看,细胞主任不仅没有检讨自己是黄筠芬母子苦难的根源,反而义正词严地替这母子俩打抱不平了。好一个“政府的细胞”,和政府以及主宰政府的共产党一样,永远是伟大、光荣、正确的。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二十三年飞逝而过,李八一平反回来了。现在,细胞主任又开始动员黄筠芬与某校长离婚,与李八一复婚。她理直气壮地对黄筠芬说:“离,非跟他离,我为你做主。一只阉了的公鸡,让他搂着都没滋味!” 她又语重心长地动员这一对饱经风霜、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古人还讲究个破镜重圆呢!”“她见二人没有一个应她的,忙又说:‘黄同志,还是与李老师还原的好,这样小明子才有了正经归宿!’”

于是,李八一一家以二十三年时间、历尽人间屈辱,跑完了他们生命历程的一周,又回到了原点,重新聚合为一家人。但是,二十三年的苦难、二十三年的光阴却无法追回、无法补偿。细胞主任没有考虑过如何补偿自己的过错,李八一一家也没有想过应该追回自己的损失,他们甚至对细胞主任感激有加。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居民委员会是政府的细胞。李八一一家与细胞主任的关系,正是中国的广大受害者家庭与中囯共产党政府的关系的缩影。回想当年右派分子在苦熬二十二年得到平反以后,对党和“人民政府”感恩戴德的场面,还有什么悲剧更加令人撕肝裂肺?还有什么黑色幽默能更加冷酷残忍?

围绕李八一婚姻的离而复合这一主线,作者还以许多细节生动地刻画了细胞主任的荒诞不经。小说一开始就让细胞主任出了一个洋相。她在大街上看到了李八一和一个洋女人走在一起,不由分说就要把他当作“逃犯”捉拿归案。到了公安局才知道,原来是李八一的姐姐从国外回来了,政府为了装潢门面,把他放出来搞“外事接待”。在她决心让李八一夫妻破镜重圆以后,作者又独具匠心地安排她大闹法庭,为因过错再次在法庭受审的李小明作无罪“辩护”。最后又写了“细胞主任善有善报,喜地欢天”——在李八一与黄筠芬的复婚仪式上,李八一全家衷心感谢她鼎力相助,连由国外赶回来的李八一姐姐也对她感激不尽,赠以厚礼。至此,全文以大团圆的喜剧收场。

那麽,我们不禁要问,细胞主任真的是一个好人吗?她应该善有善报吗?这显然不是作者的原意。细胞主任也许不是一个坏人。作为一个个人,她甚至是可以算一个好人。但是,由于她一心对中囯共产党罪恶政权邀功献媚,所以她必然参与这个政权所犯的一切罪恶,她必然会制造出许多人间悲剧,她必然会成为一个帮凶和同谋,她必然会沦为一个坏人,哪怕中国老百姓当时还处在蒙昧状态,哪怕中共的欺骗宣传甚至蒙蔽了外国人。中囯共产党是发生在中共党国的一切灾难与蒙昧的根源。我想这就是作者在心中想告诉读者的话。

1979年,高尔品在广州的《作品》杂志发表了他的处女作《律师之家》。第二年(1980年),就能发表如此深刻老道的作品,这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在中共党国的严厉政治控制下,作者以如此高明晦涩的曲笔对中共专制统治发出如此强烈的血泪控诉,笔者不得不赞叹作者深厚的知识积累和勇敢的探索精神。

文章来源:《自由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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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品:“细胞”闲传(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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