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贪官沈培平曾对上访民众说,你就是告到联合国去,还得到我这里来处理。一句话,活脱脱勾勒出一个土皇帝凶横霸道的嘴脸。而现在国家信访局的一个档,决定从五月一日起,不再受理越级上访,为这句话作 了注脚。沈培平的话,终于有了制度依据。所以这个档出台,是土皇帝的胜利。
信访制度一直备受争议。以法制来处理社会矛盾,确属社会进步 的方向。但中国司法不独立,是在行政权(党权)的领导之下,法院是行政权的延伸。而且中国没有民主,当贪官恶吏作恶时,唯一能对其约束的是上级。以前的皇帝,为了江山永固,遏制地方官员的过分作恶,也会允许“告御状”,以缓解社会矛盾,防止激起民变。所以上访也是中央集权国家,在法治民主机制建立之前,缓 和地方官民矛盾的主要机制。当这一机制不存在或不起作用时,地方成了“土围子”,官员成了“土皇帝”。
中央不受理越级上访,恐怕还是出于 稳定北京,稳定中央的考虑。一定不是学者说的那样,是“分级”管理,“科学”设置。中国有上千万上访者,如果都到北京去,明显存在政治风险。“谁家的孩子 谁抱走”,反映中央不想承担责任,只求中央稳定的思维。而土皇帝正中下怀。他不怕法院,不怕闹事,唯一害怕的是上级摘了他的乌纱帽。能约束他的上级不管 了,胡作非为也就完全没有顾忌。如何不是土皇帝的胜利?
可民众与地方恶吏的矛盾不能从根本上消解,政权能长久稳定吗?土皇帝的强力镇压,堵访截访,确实给北京,给中央减轻了压力。但“按下葫芦浮起瓢”,此起彼伏的地方抗议,又遍布中国大地。北京暂时的平静,是以地方的不平静为代价。而地方 的不平静,最终火会烧到北京。因为官员作恶,是依仗这个政权。需政权为其背书,当民众与地方官员的矛盾不能得以消解时,民众与地方官员的矛盾就会慢慢转变 为与政权的矛盾。而那个时候,也就是政权倒台的时候。
堵访截访的暴力和血腥,曾有人把这归结为“稳定一票否决”带来的恶果。其实“稳定一 票否决”,并无大错。如果实施“稳定一票否决”,而又不允许堵访截访,不允许压制民众抗议,则是运用官帽遏制地方官吏作恶的武器。你这个地方这么多的人告状,这么多的民众不满,说明你的管理不行,不撤你的职撤谁的职?从而迫使官员去解决民众提出的问题,达到消弥社会矛盾,稳定政权的目的。中央确实无法解决 上访者提出的所有具体问题(除却一些全国性政策问题)。这些问题还得由地方解决,但中央掌握乌纱帽。这是中央权力的威力所在。遗憾的是,鼠目寸光的维稳思维不是通过消弥矛盾来达到政权稳定,而是要地方为北京分忧,为中央担责。地方官员却另有用意,堵访截访,本是保护自已,被说成保卫北京,保卫中央。堵访截 访的暴力,反而获得中央的容忍。
有人说,要用法制来代替上访,必须取消上访制度。但上访制度只能在法制逐渐健全过程中,自然而然消亡,而不能“取消”。因为“取消”,意味着剥夺民众上访权利。在民主与法制健全的国家,民众有冤屈,可以找议员,找律师,找记者,找法院,权利救济手段多样,所以没有人上访,那当然不用设信访局。他们没有信访制度,不是政府取消的,而是自然消失的。但并不意味着那里的民众没有上访的权利。所以美国即使没有人上访,还是设了一个白宫请愿网站。西方国家的总统首相,国家机关,是可以向他递交诉求信件的。而中国取消上访制度或对上访进行限制,则明显表现为剥夺民众的上访权利。当不允许上访或不允许越级上访时,你上访便成了非法上访,可以把你抓起来。而表达诉求,包括运用上访来表达诉求,难道不是基本人权?如何有合法非法之分?你可以不受理,但你不可以把表达诉求的人抓起来。表达诉求有罪?到上级,上上级表达诉求有罪?
沈培平说:你就是告到联合国去, 还得到我这里来处理,底气在于中国还是一个封闭国家。联合国现在确实无法处理云南的问题。但联合国决不会坐视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人权受到侵害。国际刑事法 院的成立,正是联合国为追求这一目的所作的努力。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国际刑事法院成立前发表讲话:“国际刑事法院即将成立的前景,让我们看到了普遍正义的希望,这一个简单的、令人兴奋的希望——确保没有一个统治者、国家、军人集团或者军队能够在任何地方侵犯人权和逍遥法外。只有到那时,陷入在远离我们的地方发生的战争和冲突中的无辜人民才能放心,知道自己也得到正义的保护,可以安枕无忧,并且知道,他们也享有权利,侵犯权利的人将会受到惩罚”
普世司法管辖权理论的探讨和实践,是裁决职能国际化的萌芽。它表明一种历史前进的方向。按照这种历史发展,任何权利受到严重侵害的人,可以向联合国甚至世界各地的任一人权法院提出控告。上访、表达诉求、寻找正义是无边界的。沈培平之类的土皇帝可要小心,作恶大多终有报应。侵害人权,残暴凶狠的土皇帝或许目前还无事,是因为他还可依凭由武力构筑起来的山头庇护,只能龟缩在这个山头之中,不信你走出这个山头试试!当世界正义力量日趋强大时,难道联合国治不了你?
所以,土皇帝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在世界潮流面前,所有大大小小的土皇帝终将被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