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访谈】韩秀专访:走进艺术大师的人生(下)

【新唐人北京时间2022年10月06日讯】观众朋友好,欢迎收看这一期的【方菲访谈】。本期节目我们再次邀请作家韩秀。前两期采访中,韩秀讲述了她在中国的经历,回美后在美国国务院教授中文,80年代她又以美国外交官夫人的身份到台湾和北京居住。

90年代她开始笔耕生涯,迄今已经出版了五十多本书。近几年她开始发表艺术家传记系列,介绍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巨匠。今天我们邀请韩秀来谈一谈这个艺术家的系列。

接上文:【方菲访谈】韩秀:走进艺术巨匠的人生(上)

主持人:当时台湾的出版社,在您写了第一本获奖,第二本《塞尚》又获奖之后,是不是就跟您约定说那以后每年出一本吧,是这样吗?

韩秀:没有,没有,这出版社有困难。出版社为什么有困难呢?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就是这个读物很可能还是小众的读物,可能还是比较少的人觉得这艺术家传记比数学、比英文还要要紧,大概还是比较少的人有这样的一个看法。所以那个出版社就说,你可不可以放慢速度、放慢速度,所以他们没有善待拉斐尔这本书。他们根本不能接受卡拉瓦乔,他们说他们没听说过。我就说了,你们出版社出版过《西方艺术史》。这个《西方艺术史》已经绝版了,可能你们太年轻没有看它,可是我是看了的。

这是你们出的书,卡拉瓦乔在里面占着极大的分量。但是我没办法说服他们,因为他们有这个压力,对不对。可是问题不大。三民书局刘仲杰先生说,你给我们写就是了。所以卡拉瓦乔就是在三民书局出版。

主持人:不同的出版社。

韩秀:换了一个出版社,三民书局。本来是幼狮,现在是换到三民。那么三民的刘先生跟他父亲的看法一样:我们要从小众到大众,我们要让艺术家跟所有的人见面,只要你能阅读,只要你中学念过了,你应该就可以读韩秀的艺术家传记。这个艺术家传记就带给你无数的启迪,让你知道怎么样对付瘟疫、怎么样对付战争、怎么样对付教育不足,对付这个生活的艰难。所以卡拉瓦乔之后就没问题了,然后就是埃尔.格雷考(El Greco),然后就是杜勒(Durer)。

杜勒

杜勒多伟大呀!杜勒是德意志的文艺复兴的伟大的艺术家,杜勒也是日尔曼人、德意志人,今天的德国人推崇的民族英雄。哪有一个国家把自己的艺术家当作民族英雄啊?文徵明没有被中国人觉得是民族英雄,对不对?“八大山人”也没有这样的地位,是不是?张大千也好,溥心畬也好,都没有这样的地位,可是杜勒有这样的地位。

他不但是绘画,而且他是这个版画家。版画就有一个传播的作用。杜勒的版画也影响了拉斐尔,让拉斐尔想,我画这一幅画就留在梵蒂冈,有几个人能看见?女人都看不见,对不对?因为女人那时候根本不能进教廷。所以传播,什么样的东西能传播?版画!因为版画可以印刷。

那么印刷就牵涉到一个版权问题,我的作品别人能不能就拿去印,然后就把他们的图章盖在上面,说是他们的,杜勒走上法庭捍卫版权。那个时候的法院、那时候的法官从来没听说过世界上有版权这么个东西呀?这是什么玩意儿?copy right!什么东西呀?杜勒就说了,你看见我的这个一个背一个A、一个D,这是我的一个符号,这表示是这个作品是属于我的,你们要拿去改变成别的艺术形式、什么东西,你得尊重我的这个版权。

所以是从他开始,那是500年以前,从他开始,世人才有版权这么一个概念。他对于后世的影响那是无远弗届。他对人体比例的研究,他这个最有名的作品,比方说《启示录》,比方说《亚当与夏娃》,这样的作品,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讲,他都是真正是上帝的代言人,这也是他对自己的期许。

他说每一位艺术家都应当是上帝的代言人,应当能够把上帝的福音传给人间,这样的一个人。之后我们就说到李奥纳多(莱奥纳多)。

李奥纳多‧达芬奇

李奥纳多是好多人……就在我写这七位艺术家的时候,就在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你怎么不写李奥纳多?我说李奥纳多不是那么单纯的。李奥纳多是画家,是雕塑家,没问题。他还是科学家,他研究什么?他研究数学、几何学、解剖学、地质学、植物学、矿物学、天文学、水文学。这是他研究的科学项目。他是工程技术的专家。他做城市的规划、建设规划,他研究武器,他发明武器。然后他告诉人怎么样建筑起一个东西能够进攻,能够防御,他做防御工事。

还有呢,他发明螺旋桨。螺旋桨是什么东西?螺旋桨今天就是我们的直升飞机。而且还有齿轮,这个齿轮和轴之间的这个关系,他用它来开凿运河,制造出巨大的机械开凿运河,而且这个齿轮和轴,这个中心轴之间的这种关联带动坦克。这个坦克的发明人是李奥纳多·达芬奇,不是别人。

然后,他制作飞行器。他是第一个人,让人飞离地面。他观察鸟,他花钱买人家那笼子里的鸟,然后那鸟飞起来了,那翅膀飞起来了。他就想,人为什么不能飞起来?他想办法让人飞起来。所以我们今天的飞机的最原始的设想,是李奥纳多。他是世界上第一个使用降落伞的人,战争期间法国人进攻,外边都是雇佣兵。他住在米兰的斯波尔扎的古堡楼上,要逃走。

这个城堡是外面有护城河,然后护城河,这个城堡里边和外边都有雇佣兵和法军。你要怎么样能够从这城堡上边,降落到护城河的另外一岸,而且还能够降落,不要降落在人家军人的中间。你需要一个什么东西带着你飞,对不对?他就用披风。那个时候的人都穿披风的,对不对?披风有四个角,他就四个角拴两根绳子。借着北方寒冷的风,北风,他就跳起来,北风就灌满了披风里边儿的位置,就带着他飘落到南边儿。一共5个人逃走。他第一个跳,第二位是数学家,年纪还挺大的,也跟着他跳。但是那个风是对的,所以李奥纳多研究这个风的走向什么,这是他一个基本的训练。所以他能够掌握那个时候,飞过了这个护城河,降落到一个安全的地点,逃离米兰。所以第一个降落伞,李奥纳多来不及画图了。实际实验给大家看说,你们就照我做,先跳,要是我死掉了,你们就不用跳了,所以他就跳,结果4个人跟着他跳。

主持人:所以您当时在北大附中跳伞,祖先是李奥纳多·达芬奇。

韩秀:谢谢他,我才有机会跳伞。然后他对于水利的研究,这个水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动力,这样的研究。他这个水利工程的设计研究。今天的文西(Vinci),就是他出生地,在托斯卡尼的那个文西,他还在用,靠着水的叠托,然后产生的力量带动那个水力磨坊,水力的使用,这是李奥纳多开始,然后李奥纳多还被人家抓夫,去被这个杀人魔王拉去8个月去它的军队里头,逢山开路、过河搭桥,所以他还懂得桥梁工程。他是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通才,这样一个不得了的人。但是他在绘画的艺术上,在绘画的技巧上,他最少有两个方面是特别特别值得大家去了解的。

一个就是他使用,你知道湿壁画,米开朗基罗画那个穹顶,拉菲尔画那些墙壁都是湿壁画,湿壁画是用水来调灰泥,在灰泥半干半湿的状况下,把线条颜色放进去,让它吃进去。所以是水。这个跟中国的水墨画是一个道理,你不能描来描去呀,你就一次机会。可是李奥纳多他喜欢描来描去。他喜欢让它层次丰富,让那个画面有立体感,让那个画面活起来。他要想办法用油来调这个颜色,他想办法用蛋黄、蛋清或甚至蜡,甚至各种奇奇怪怪的什么油来调,来延长这个绘画的生命。这一方面的研究是不得了的。

再有一个是什么?晕染。晕染是Sfumato,Sfumato这是意大利文。这个Sfumato这个晕染的意思是什么?是用油画材料一层一层、一层一层的染上去。蒙娜丽莎,别人都说,绘画我们都用晕染,我们都是染好几次。可是蒙娜丽莎在14年的时间里头,晕染的层数是38层。这有一点像东方的漆画了,对不对?一层一层的刷上去,一层一层的刷上去。可是他在刷上去的时候,人最重要的几个部位,一个是眼角,一个是嘴角。眼角和嘴角是表达心情、表达内心世界最敏感的地方,对不对?李奥纳多用他的手指,不断的、不断的涂抹蒙娜丽莎的眼角和嘴角。所以有的人看到蒙娜丽莎说,哎呀,她笑得真美。有的人走到旁边一点,因为大家人挤人,角度不一样,走到旁边一点的人看说,咦,她很难过。再有一个人走到另外一面说,哎呀,天呐这是一个心如铁石的女人。

实际上李奥纳多在10多年的时间里头,把他对西方哲学、西方的透视学和各种各样的观念、理念和他自己的心情放进去。我也有很大本的李奥纳多作品全集。因为他把图片放得极大,把蒙娜丽莎的一只眼睛放大有5寸这么大,所以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李奥纳多留在那的指纹。我就用我的手指去碰触他的指纹,去感受他当时是把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放进去的。

你知道李奥纳多有一万多张笔记留下来。你知道他是左撇子。他是从他的右边写到左边,而且他是反着写每一个字母,所以所有的字你必须透过镜子来看。对,他写的这些笔记一共有7万多张,留存到现在的有1万多张,保存在很多不同的地方,都保存得不错。

那么他在他的这个笔记里头有没有写过他的心情呢?一个字都没有。他的生母曾经到米兰去,在生命的最后的时间到米兰去和儿子会合,李奥纳多照顾了他,在他的笔记里头写了,他为他母亲花的每一分钱,他也写了他怎么样安排了他母亲的葬礼,因为他母亲得疟疾去世,生母。他母亲15岁的时候生了他。然后他有没有写他的心情?没有,一个字都没有。我要从他的画里去揣摩他的心情,他的重要的作品一直留到他生命最后的,一直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幅作品就是圣母子跟圣安娜。母亲跟儿子,他后面等于是母亲的母亲、外婆、外祖母。三个人面对的是什么?面对的是耶稣将来要遭受的苦难。但是三个人的面部表情,圣子是欢乐的、是认命的,母亲是关爱的、是了解一切、接受一切的。外婆,圣安娜看着自己的女儿是欣慰的,是知道你们都有办法对付将来的困厄。

这里头有多少血、多少泪。李奥纳多把这幅画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不断地加强它,对欢乐、对生命的向往、热爱。这种画不能够一挥而就呀,不能画了就交差了,就没事了。不行的。这是要用时间、要用心血去浇灌的,这是李奥纳多,更不用说他的《施洗约翰》,这个《施洗约翰》里面是他全部的宗教情怀,也是他对人的热爱,对人类的爱在那里头,那也是晕染不知道多少次。

所以在他去世之前,留在他身边的,就是这3幅作品,蒙娜丽莎、圣母子和圣安娜以及《施洗约翰》。但是他自己也是植物学家,所以他在法国的期间,他也好得很,他还在园子里头继续做解剖,这解剖的是植物。你知道说到数学,我们就会说到黄金比例。数学家请他为黄金比例做插图,他做出来的那个八面体、十八面体、二十四面体这些。这是几何学的登峰造极,也是论黄金比例的最佳诠释,这也是在李奥纳多生前被印刷出来的唯一的印刷品。

所以你说像这样的一个人,他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出生在文西(Vinci),然后父亲不跟母亲结婚,然后生了李奥纳多之后,他父亲有4段婚姻,生了11个孩子,但是他就是不把李奥纳多当作他自己亲生的儿子。结果李奥纳多就没有机会接受完整教育,更不用说是这个士啊,中国人说的这个士,就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因为你是非婚生的,你就没有权利担任圣职,这个教堂的工作,或者是跟教会有关系,你也不能做公证人,你也不能跟法律有关系。但是这个他父亲是公证人,他父亲懂得法律,他要做一件事情给他儿子身份是完全可以的,他什么都没做,他也不给他继承权。

李奥纳多的生母15岁生他,生了他,但是他的社会地位不能够成为李奥纳多家庭的一员。所以李奥纳多的祖父就安排她去嫁给别人,断了奶之后马上就嫁给别人,那时候他只有8个月。而他断奶,搬回家的那一天,他父亲迎娶了他的继母,又是一个15岁。这位15岁的阿尔比拉,这位继母对这个孩子好得不得了。他知道他母亲教育他的就是,你要跟皮耶罗先生结婚,你就要善待他的孩子,善待他的孩子就是善待你自己。阿尔比拉很年轻的时候就难产死亡,所以这个父亲又娶了第3房。而那个时候李奥纳多也有10岁以上了,所以他就带着第3房到了佛罗伦斯。因为他在佛罗伦斯做公证人,所以他就继续在佛罗伦斯。

就在佛罗伦斯,就在这个状态之下,李奥纳多不断的画画,不断的研究各种东西,已经开始兴趣非常非常之广泛。20岁他就已经是大师了,他就已经不得了了。他的老师很清楚,这个委罗基奥比他只大几岁,但是这个父亲说他将来总得有个地方去,对不对?他不能做公证人,不能做律师,那就去艺房里头去学点儿技术,将来他能养活他自己就行了。这个委罗基奥看到李奥纳多那么小的小孩子,十几岁的孩子画的东西的时候就很清楚,李奥纳多将是他最伟大的学生。果不其然,李奥纳多画的东西比他师父好太多了。但是他师父对他还是很好,整个艺廊的气氛还是很好。

李奥纳多在那儿生活得很愉快,他在艺房里头待了11年,反正师父会给他付薪水。但因为他做那么多事,然后把那么多画整个的水准都提高了,所以大家都很爱他,他就在那儿待着。他不愿意去接受订单,不愿意去和客户争吵。你知道他心里有一个什么想法?在那个时代,画家是匠人,而所有的贵族都会请学者到他们那儿去高谈阔论。为什么画家不能像学者一样受到尊敬?这是李奥纳多一辈子奋斗的一个东西就是,我要跟学者一样的受到尊敬。我不要那么多订单,我不要看这个订户的脸色,我要你们知道我的价值在哪里。

然后他也到了军中,他到了军中以后,他的服务对象是法国人。但是非常有意思的就是,法兰西斯一世,这个法王,法兰西斯一世,他有一个非常伟大的母亲,路易莎。路易莎她跟儿子说,法国人在世人的印象里头,只会攻城掠地,我们要变成有教养的、有文化的民族,我们这个国家需要艺术品、需要艺术家。所以法兰西斯一世把一个原来的防御工室荡平,然后建立起来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什么?现在叫做罗浮宫,就是法兰西斯一世开始的。

而且他在李奥纳多最困难的时候,跟他说你到法国来,什么委托都不需要,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爱画什么就画什么,你留在我们这儿。所以他去了法国,他从罗马到了法国,把罗马留给了拉菲尔跟教廷,他只带着人到了法国。到了法国以后,他还忙城市建设,他对法兰西斯一世非常非常之好,他不但设计了香泊尔城堡,而且他还设计了新的城市。然后他也举办了大型的宫廷的活动,在宫廷的活动里有很多星座的表演。在这些星座的表演里头,他让法兰西斯一世明白了一个道理,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太阳才是宇宙的中心。这个距离哥白尼的日心说早60年,所以他是天文学家。

主持人:我觉得这些艺术家真的不是寻常人。但是您刚才说到达芬奇的一部分的时候,说到圣母像的时候,我突然有个感觉,就是因为您说圣母还有圣子,他们面对未来的艰辛,是一种接受,是一种平和,甚至是一种欢欣的态度。我觉得是不是您挺有共鸣的?因为您也是经历过很多苦难,是不是对这种美好的东西就特别敏感?

韩秀:我对美好的东西特别敏感,我对这些自学成才的人,也特别有同感,我们这种人都是活一天学一天,我们是在学习的过程当中,不断的提升自己,我们没有办法接受完整教育。李奥纳多没有,拉菲尔也没有,米开朗基罗也没有,都没有,我也没有。我们怎么样?我们就是每天都在学,每一天都在学。为了研究古代的建筑学,李奥纳多K拉丁文,我就想到我K英文的日子。相信我不止是K英文,我也K拉丁,我也K意大利,我也K德文跟荷兰文,跟一些法文,没有什么难,语言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工具嘛。你只要每天每天每天都在做,你自然而然的就迎刃而解了。所以我喜欢。

主持人:所以您以前也说过就是说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仰望星空,就是说虽然身处这个比较艰苦,甚至苦难的这种经历也好,还是过去的这种铺垫也好。但是就是说能够这些东西的存在,就是可以让您的这种心一直是向上、向正向,是吗?

韩秀:对,我觉得只要不放弃,你只要…怎么讲?你永远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我学不会的。没关系,我50岁才学习希腊文,没关系都不要紧。70几岁了我还在K各种奇奇怪怪的欧洲语文,对不对,都不要紧。最最重要的就是你有一个向学的心。你永远不要觉得什么东西是有用的,什么东西是没有用,什么都是有用的。任何东西,任何东西都是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主持人:那您就是写这个西方艺术家系列,我当时看到了我有一点点小惊奇。因为就是其实你一直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是浸润其中,就非常熟悉而且是非常喜爱,然后您在前30年,可以说前半生一直在中国。所以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就是那您为什么没有想写一个中国艺术家的系列,而是选择了个西方艺术家的系列去写?

韩秀:这本书叫做《artist》。在这本书里头也有东方艺术家,因为它是编年史。所以你看李奥纳多的时间跟谁在时间很近很近?明朝的文徵明。李奥纳多有6页,那么这本书不得了,是世界著名的重要艺术家都在里边。所以每个人没有很大的篇幅,就像咱们一样不能说太多。对不对,不能很啰唆,所以咱们得非常小心。李奥纳多有6页,紧跟着后面就是文徵明。

明朝的文徵明

文徵明只有2页,然后文徵明之后就是米开朗基罗又是6页,然后拉菲尔6页。再下去所有的大艺术家全是6页,只有他是2页。他为什么只有2页?他是诗人、他是书法家、他是画家,他在绘画的技巧上有许多新的发现。可是请问在东方的艺术史家他们在哪里啊?他们有没有好好的去研究文徵明?他们有没有好好的一本又一本接着又一本,像我一样2、30本的Michelangelo有2、30本的李奥纳多,有几十本的El Greco。为什么?因为他们都一直在写啊,可是请问中文的有关文徵明的专著,请问有哪些呀?

主持人:就没人把它记录下来是吗?

韩秀:跟文化有关系,就是我们刚才说到士农工商,哪里有艺术家的位置啊?没有艺术家的位置。还有那个时候也不像西方,西方有委托这回事,是买作品。对不对。我请你来为我画画像,或者请你来为我的陵寝做一个雕刻什么什么东西。那些教皇死以前都做大量的准备,几十年就把他的陵寝弄好。

这都是有委托的。有委托的意思是什么呢?那是要付钱的,那等于把艺术家养起来,是不是。这么一个委托的过程是一个养成的过程。请问东方的艺术家有几位有这样的机遇啊?对不对。他们的画多半是送人的吧,是筹措,对不对。你送我、我送你,我为你写诗你和一首,然后我送一幅画或者怎么怎么样。常常都是这样的,礼尚往来是不是。

他这里头没有一个对生存有帮助的这么样一个东西,还有你没有委托你就没有记录,对不对。你没有纪录,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人委托文徵明画什么什么,所以他画了然后付了多少钱。那个画后来怎么样,那后来去哪儿了。你像Michelangelo,Leonardo这些人的东西,他们都是从一点到另外一点一直追啊。这些史学家都在拚命的追这些艺术史家,都在追那个作品。请问文徵明先生的那些作品那现在都在哪儿呢?这不是问题吗?是不是。

主持人:是,东西方文化真的是有不同。

韩秀:对,这个文化不同,还有一个材质也不同。东方画除了漆画以外,漆画我们西方人叫它永恒之画。因为他们是在木板上或者是在很厚重的材质上,而且那漆画极不容易损坏,但是漆画比较小,是不是。那湿壁画什么它都会损坏,那是西方的情况。但是西方的油画很多是在箱板上是在木板上,所以它承载的这个状况就比较好。中国画多半都在纸上吧,是不是,纸当然也是好东西。你看Leonardo那1万张纸都留的好好的呢,可是纸这个东西,你要是碰上了焚书、你要是碰上了什么什么政治运动,那可就没了。

主持人:是。

溥心畬、溥雪斋

韩秀:对不对。你像溥家,溥心畬很有名,那溥雪斋呢?溥雪斋在大陆,66年投湖了。他那些东西,他给我的东西都是一把火就烧掉了。对不对。我现在的墙上挂着一副他的字,那是1946年他写给这个中华民国教育部长陈雪屏部长这一副字。然后陈雪屏部长的女儿陈淑平大姐,也就是英时夫人。她送我礼物,我再把它裱起来。所以我现在有溥雪斋老先生的一副字,他临米芾的字,米芾也是大书法家呀。那关于米芾又有多少研究呢?那溥雪斋更不用说了。因为你是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的凋零,你这怎么办呢?不像人家,人家这是不断的研究、不断的发现、不断的补充、不断的去伪存真。那东方呢?那怎么办那个?根本不知所踪那个,很难过。

所以我是觉得一个是社会环境,一个是这个做艺术品的这个材料本身它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造成这个东西防艺术的这个不同的呈现,但是最最重要的还是这个社会对艺术的尊重够不够。对艺术的尊重够的话,研究和出版就会继续,那研究和出版就会继续的话,那这个状况就会大大的改善。不是西方人不尊重东方艺术,这个是状况造成的。没资料,即使是西方艺术史家他也找不到足够的资料,来写一本真正有分量的文徵明研究。

主持人:如果单从画的角度来说,那很多人说这个东方的画、东方艺术,这个注重意境,有很多留白或者什么的。但是西方的画就注重细节,就是一定要把它画出来,不管是什么细节。所以是不是这也反映了东西方哲学思想的不同?

韩秀:东西哲学那当然是有很大的差异。说到留白,实际上西方艺术是用光和影来表现留白的。所以你不能说是西方的艺术里头就没有留白,都是工笔。还有这个远近、比例。其实有人说西方的画里头这远近比例非常讲究,没错,甚至动感。你看李奥纳多的《最后的晚餐》,他把那12个门徒,耶稣的12个门徒分成4组,然后他整个都在旋转中。所以你看那个画的时候,你可以觉得那些人都在动起来。他有没有留白?有,因为他后面的背景,他在整个后背,他在食堂里吃饭呢,而且他那个画也在食堂。所以那个视角极为宽阔,所以他那后面的墙壁就是他的留白。

所以你说他重点在什么地方?重点在西方艺术尤其是文艺复兴艺术,他重点在于心情。这个你要表达的这个画作里面的人物的心情,他的精神世界,那是他们要表达的。你比方说《清明上河图》,《清明上河图》里面有很多人物。这些人物的心情,你能够揣摩吗?你需要时间,是不是。那西方画,基本上是观众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己哲学体系,甚至影响到他对这个画作本身的理解。这个是一个西方艺术非常独特的地方。

就像我们今天看书一样,我们每个人都看同一本书,我们好一堆人看同一本书。我们写出来的观感、意见绝对不一样,为什么?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背景不一样,我们的历练不一样,我们的教养不一样。西方艺术是同样的道理,每一个看画的人都有他自己不同的看法。

主持人:那韩秀女士您刚才说了很多的艺术家,然后您现在目前为止出了8本艺术家的这个书。您有没有个人的偏好?就是在这些艺术家中您最喜欢哪一位,或者给您印象最深的。

韩秀:没有,我爱他们的程度都是一样的。

主持人:都是一样的。Okay,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这个美丽的地方。

韩秀:对,而且他们可以非常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各有千秋啦。

主持人:那您觉得在您看来文艺复兴时期它是一个什么样的时期呢?什么样的时代呢?

韩秀:文艺复兴时期是在中世纪的时候,从13世纪一直到16世纪,那17世纪开始就有这个“风格主义”出现,那就基本上已经离开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基本上是在欧洲最黑暗的时期,让希腊和罗马的这个自由主义的东西以及人本主义的东西进入了欧洲,然后掀起了这个文学的艺术的这样的一个辉煌的时期。在这3、400年里头成就是人类最大的骄傲。

主持人:那您下面就是达芬奇这后面您还打算写谁呢?

英国艺术家Turner

韩秀:下一位我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明年年初就要开始写,写Turner英国的艺术家。他是一位浪漫主义的大艺术家,英伦三岛最伟大的艺术家就是Turner了,他也是一个承前启后的人。他也是从文艺复兴得到了无数的营养,然后他开辟了这个浪漫主义的时代,而且他也是光影大师。

主持人:所以早些时候您说有一位您的朋友也说、您自己也认为,就是这套书其实是写给普通人看的,就是大家都能看懂的一套艺术的书籍。那对于我们现在在看我们这个采访的观众来讲,很多人都是可能对艺术了解没有这么深。那您觉得您想对他们说什么呢?

韩秀:绝对没有问题,你只要打开,你很快你就会走进这个艺术家的生活。你走进这个艺术家的生活、走进他的时代,然后你和他交谈,他会告诉你他所有的一切,你们会变成朋友、变成邻居。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一些书是非常非常亲切的。他们不是很重的,就是告诉你什么流派什么很多的术语,让你一天到晚查字典,不需要。你只要打开这本书,走进那个时代,见到我所写的那些艺术家。那些艺术家自己会告诉你他们的故事,放心。你会跟我一样爱上他们。

主持人:所以就是从他们身上,每个人身上都能学到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生的经验。

韩秀:人生的经验、对于艺术的看法,以及看了这些书以后的读者,在品味方面、在对艺术的了解方面,甚至对现代艺术的接受方面,都会大大的提升。尤其是你会知道什么是真的美,什么是真的好,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世界,群星灿烂。就等着你翻开那本书。

主持人:好的,我们希望能跟着您的脚步,去到这个群星灿烂的世界。好,那非常感谢韩秀又给我们很生动的来讲了一堂这个新的艺术的故事。那谢谢您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

韩秀:谢谢方菲,谢谢、谢谢。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感谢您收看这一期的《方菲访谈》我们下次节目再见。

《方菲访谈》制作组

(责任编辑:李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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