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孟买恐怖袭击现场的勇敢记者

这张图片保存在电脑有些时日了,看到第一眼马上被打动了。从话筒台标无从判断是哪家电视台,但从记者着装、肤色和周围人群分析,这几位记者应是印度本国电视台雇员,而非西方媒体雇用的辅助人员;其次,从他们倒地报道姿态分析,恐怖分子仍在距离不远处枪杀无辜,他们恐早于外国媒体到达现场,应是第一批抵达恐怖袭击现场的媒体记者。印度是新闻自由国家,员警无权驱赶隔离记者,更不敢动辄殴打记者。

同样能够打动人的是2007年9月,缅甸首都仰光发生暴乱期间,日本APF通讯社记者、50岁的KenjiNagai(长井健司),中弹倒地,仍举起相机拍摄军警殴打驱赶示威民众的图像(可点击参见本博文章《敬悼日本记者长井健司︰他中枪倒地仍举起相机》)。

试想一下,假若孟买恐怖袭击发生在中国某城市,我们可以推演整个事件流程︰警方封锁现场没什么好怀疑的,但同时会限制媒体进入。记者更不会如此靠近冒险,充其量做一些外围报导。接下来将是官方新闻发布会,无外乎政府反应多及时,启动了多少级应急机制,大小官员戴着钢盔在现场外围指挥,军警如何神勇。亲历现场民众借助数码相机和手机摄影,将在网络上发布大量图片和文字,随后官方删除遮罩消息。等等。

哪天央视记者能在枪林弹雨中爬在地上做现场报导,那才对得起记者称呼。央视外派主持人王志和张政在地方做官,世界上没有第二家官营媒体,如此不顾眉眼。第一次海湾战争,央视记者水均益早早撤到安全地带,比不上在前线报导的小台凤凰卫视的女记者闾丘露薇。

央视号称全球观众最多的电视台,新电视大楼恐怕是全世界最气派的,但是,他们从来做不出真正的新闻节目,缺少冒险精神和对第一手新闻的追求。每逢国际重大新闻,几乎都是从西方媒体转播而来。新华社幸亏曾有一个唐师曾,不怕死突入战地,但也受到官僚和体制的掣肘和迫害。

现在大陆最好的新闻学院,不在人大、清华、复旦和武大,而在李嘉诚投资的汕头大学。汕大新闻学院有世界眼光,体制灵活,超越陈腐教育体制,聘请世界级记者、主持人担任教师,其中不乏普利策新闻奖得主。此次,美国总统大选,汕大派出数十名新闻系学生,组成记者团,对美国社会高层和底层采访。就报导的全面性和及时度,大陆官方媒体没一家可比。

这种历练,将是学生记者最为宝贵的职业财富。名记卡帕曾说,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是你靠得不够近。值得忧虑的是,汕大学生将来进入大陆官方媒体,他们将无用武之地,新闻服务于政治和官员的禁忌,将会扼杀他们的职业生命,职业理想耗散在良知和禁忌的争夺战中。这是非常痛苦的,每个尚有一点良知的记者,对此都有刻骨铭心的痛楚体验。

中国记者跟教授、律师等公共职业一样,都沦为谋生的饭碗,跟良知德行背道而驰,都被权力收买。

(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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