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2年10月15日讯】北京火车站。由沈阳开来的254次列车进站了。一个中年汉子,蓬头垢面,挤出出站口,便向人打听:“去公安部信访处坐几路车?”
永定门火车站。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10多岁的男孩,把手神向乘客,“行行好吧,俺是来上访的,没有路费了。”
米市大街堂子胡同。一位不识字的老太太正费劲地盯着“公安部信访接待处”的木牌,良久,看到别人进去了,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上访,上访,来自全国各地的上访者,怀着焦灼的心、期待的心、愤怒的心、哀伤的心,走进北京。
永定门外的“上访部落”
不知是什么时候,几个上访者,背着行李卷,来到北京的永定门,在临河的马路边住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这里离国务院信访局比较近的缘故,以后,上访者便越来越多地聚集在这里。有人称这里是中国的“上访部落”。
一块塑胶布,一个行李卷。白天,坐在路边看人流;夜晚,睁着眼睛数星星。遇到刮风下雨,有的躲进永定门车站的候车室,有的干脆塑胶布一裹,任凭风吹雨打。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工人,农民,复员军人,知识份子。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塑胶包,装着上访的材料;每个人几乎都带着法律条文,刑法,民法,宪法;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油漆桶,盛着讨来的餐菜剩羹。
徐艳玲正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用扑克牌算命。地上的牌扣着,呈乌龟状,上面有五张明牌,若是牌点之和等于13,便可拿去,在揭开下面的暗牌,就这样直到全部揭开。她今年57岁,上访已经13个年头了。两年前,她跟一个上访者学会了这种“揭龟盖”的算命法,从此,一副扑克伴随着她在山西和北京之间奔波。每次摊开牌,她总在心里念叨着:“若能全部揭开,官司就有望了。”然而两年过去了,她一次也未能如愿。
刘翠芝和孙秀梅来自河南,因为是老乡,所以很快就成为好友。二人合著摆了一个小地摊。平日里没啥事,编几个茶杯套,摆着叫卖,赚几个小钱用。而且,沉浸在编制中,或许能暂时忘却一点上访中的辛酸吧。
傍晚时分,马路上的人流和车流骤然多了,骑车的,坐车的,纷纷拥向自己的家,有的还捎带这几瓶啤酒,拎上一个西瓜。河边,两个上访者升起了炊烟,几块砖头架着一个油漆桶,一把挂面在沸水里翻滚,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几个刚认识不久的上访者拿出一碗从饭店里讨来的剩菜,半瓶“二锅头”你一口我一口,有滋有味地喝;那位从陕西宝鸡来的妇女,回头看一眼身边的小桶,里面装着早上花一毛二买回来的一两米粥,还剩下少许;一些人站起身来,朝各个方向走去……
充满辛酸的上访之路
1982年的一天,河北某县,一位县领导正坐在小车里去开会。小车驶进闹市区,放慢了速度。忽然听到一个人哭喊着:“冤枉啊,我女儿死得好惨啊!”随着声音,一个年近60的老太太冲出人群,挡在小车面前,小车猛地停住了。
温利群怎么也想不到,她要在晚年为上访而四处奔波。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1976年农历8月28日,正在公路上行走的女儿被迎面开来的一两汽车撞倒,当天下午死去。悲痛欲绝的温利群此时已无依无靠,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政府上,指望能有个满意的结果。她把一切想象的很好,却不知世上还有“关系”二字,不知就有人敢视人命官司于不顾,置法律于不顾。肇事者是一个无证非司机人员,为了逃避罪责,他破坏了现场。出事第二天,肇事者所在单位一位负责人便说:“XXX是自杀的,与我厂无关。”并强迫温利群交付医院检查抢球费。派出所没经她同意,便将尸体火化了。她不明白这一切都出于什么目的,但她认定女儿死的冤枉。她找到了公安局,公安局的同志却说:“你要承认是自杀的,我们就管,否则就不管,愿去哪里告你就去。”
告就告!天底下难道就没有说理的地方?温利群怀着满腔悲愤,来到北京为女儿上访伸冤。进京不久,就被有关部门收容审查。接着,县公安局来人找到了她:“给你1000元钱,结案算了。”1000元,难道一条人命就值1000元?温利群不答应,执意要弄清案情,惩办肇事者,她寻求的是正义。
她成了“上访专业户”。去哪里,哪里都推脱,她就这么迈着颤巍巍的步子,为了女儿,也为了她自己,举着一张状纸,日日夜夜流着冤屈的泪水。终于她忍奈不住了,她拦截了县领导的车。
拦车告状,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相反,她却因“扰乱社会治安”被判处三年徒刑。她想到过死,但又不甘心死去。1985年10月22日,她走出了那所关了她三年的地方,回到家里。一进门,她呆住了,那还是家吗?房子被村支书霸占了,院里的树木被砍光了,生活用具、农具被抢劫一空,还有人威胁她:“再告就再逮捕你。”
年近七旬的温利群,经此劫难,身心受到严重打击。女儿死了,家没了,怎么办呢?她重新写好状纸,横下一条心,再一次来到北京,来到永定门。
上访,充满辛酸的上访。而辛酸,又远不止这些。今年春节刚过,一位从沈阳来的上访者在动物园被人骗走提包一只,里面装着60元钱、上访材料和换洗衣服;以未来上访的农民在五棵松打听去金沟河路《法制日报》社怎么走,来了个蹬三轮的,说要送他去,要20元钱。等到了地方,这位农民才发现距离很近,而那20元钱却再也要不会一分;一位河南来的年轻姑娘,上访中被流氓强奸,生下一个小孩,她只好抱着这个小孩继续上访……
百感交集的上访结局
山东莱州市农民张玉树、张玉桥、张玉玺三兄弟从1956年开始,因入社退社的纠纷进行上访,一直上访了30年。在上访期间,全家人有的被判刑,有的被收容、强劳,直到1986年,公安部信访处在中办信访局的支持下,才将案情调查清楚,给张家三兄弟政治上予以平反,经济上予以适当补助,并解决了户口和工作问题。问题解决得不可谓不圆满,但那30年的上访岁月,他们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呀!
1986年春节前夕,河北隆化县一位老太太来到北京公安部,从包里掏出一颗人头放在工作人员面前。儿子被人不明不白地打死了,多次找有关部门竟无人过问,悲愤之中,她打开棺材,割下人头提到北京。这下引起了重视,公安部直接派人下去调查,终于将案情弄个水落石出。
一位搞行政工作多年的同志曾说过:“老百姓打官司,先得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其实这岂止是倾家荡产,许多上访者一旦走上这条路,便失去了家庭幸福,失去了青春年华,失去了做人应有的尊严,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即使是上访有了比较满意的结局,但那经历,那痛苦,那在心灵深处留下的创伤,却是致死难愈。
上访,本不该这样难
中国有多少上访者,我们无法确切统计。去年,国务院办公厅信访局共接待上访者达五万人次;公安部信访接待处一年收到申诉信达五万多件;中央、国家各部委共有70多个信访部门每天接待着来自全过的上访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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