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罪行录之二百四十一:那是怎样一个惨不忍睹

整理:袁斌

1968年,卢璐还是个刚懂事的乡村女孩。

那年8月的一天,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恐怖一幕,令其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

那天,天气闷热。为吃一碗凉粉或舔一根冰棍,卢璐执意要跟妈妈进县城。

一大早,她就跟挑着一担新掘的嫩姜的妈妈从家里出发了。她们紧赶慢赶到得河东渡口,已时近中午,等到坐上大木船过了融江,再上到俗称“唐码头”的大十字街路口,太阳已升到头顶,射出毒辣辣的光,妈妈因挑担子,早已汗流浃背。

正当她们准备移步左侧的街道往摆卖东西的菜市走时,忽听得一阵有点凌乱又稍带节律的“嘡——蹚——蹚——”的锣声从远处传来。卢璐好奇,站着不动,妈妈要卖生姜耽误不得,便交代她两句径直走了。

锣声越来越近,接着就见从最为热闹的电影院方向(十字街右侧)走来一队约有四五十人的男男女女——听身旁的大人说是“牛鬼蛇神”——他们一个个头上戴了顶用白纸糊的打着黑×的大高帽,胸前也挂一块用白纸糊了表面的大纸板,每张纸板上用黑字写着“走资派”“反革命”“右派分子”“坏分子”“流氓”等各种不同或相同的罪名,黑字上一律打着红色大××。这些“牛鬼蛇神”一边走一边用被捆绑的手敲击手上的铜锣,前有持枪的武装民兵开路,两旁和后头有手执铁棒或木棒的壮汉侍候,稍引不满就被打上一棒。

“牛鬼蛇神”来到十字街口,卢璐顿时被潮涌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推向了他们身边。这时,她发现,他们一个个脸色青灰,敲一下锣就颤巍巍地说一句:“我有罪……罪该万死……”或“我有罪……请饶了我的狗命……”

卢璐以为这些人只是被押出来游游街,游完就可回家。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她欲转身想前往菜市场找妈妈时,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巨大又沉闷的声响,紧接街头的脚步纷乱而杂沓起来,人们纷纷往小五金店铺门前一侧涌,很快又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成一圈,个个踮脚引颈抢着往圆心里看。卢璐个子矮小无法也无意更无胆跟大人们抢占“有利地形”,但又不无好奇,便弯下腰从那一双双踮起又杂乱地叉开着的双脚之间瞥去——“啊,我的天呀!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由于极度惊恐不敢正眼看清)的人蜷伏地上,他(或她)身边伴着好大一滩鲜红的血……”几十年后,她在文章里回忆说。

只那么一瞥,那一大滩鲜红的血从此就定格在卢璐的脑海里,再也无法抹掉。

不料,下午还有更恐怖的场面在等着她,躲也躲不掉。

大概三四点钟,卢璐跟妈妈从菜市场朝唐码头十字街走过来,妈妈挑一担箩筐在前,她跟在后面,她们准备穿过十字街进斜对面那家铺子买点东西,而后前往渡口乘船过江回家。

此时,上午街道的嘈杂已趋平静,人流大大减少,只剩三三两两由乡下进城赶集的村民进出仅有的几家店铺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卢璐和妈妈尚未进入唐码头十字街,就强烈感受到空气里的不同寻常,与上午人流如潮、热闹非凡的情形相比,此时是死一般的寂静。

进入十字街,正当她们朝斜对面那家日用品店走去时,一直走在前边的妈妈突然从箩筐里扯出一把刚买的大葵扇挡住左边的视线且发话:“莫朝左边看!”妈妈一提醒,卢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因之前同样在这个街头的另一侧她就曾亲见发生过什么,只是未料自己离开的后来发生了更大规模的惨案。

卢璐赶紧把脸埋在妈妈身后,双手紧紧抓住她腰部的衣服,跟着她亦步亦趋地走。尽管害怕,尽管心砰砰砰直跳,但好奇心使然,她一边走,一边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左侧望去。

“那是怎样一个惨不忍睹呀:七八具红紫(近于发黑)肿胀的尸体,在毒辣的太阳的炙烤下,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匍匐于地,脑壳开花者有之,七窍流血者有之,还有一个张开的嘴巴里戳着一根削尖的竹子直往后颈窝穿出;他们血污满身,他们倒卧的地上,鲜血一条条汩汩往街边流淌……走过他们,我闻到浓浓的血腥味,还看见纷乱的绿头苍蝇在一具具尸体上飞起又落下。”

她们就这样战战兢兢走过不敢看却无法不看的不幸殒命者肿胀发黑的尸体,走进那家尸体横陈于不远处、门口到处燃点大柱大柱敬神的香和一盘一盘驱蚊药的店铺。

“那年、那月,那个酷暑闷热的圩日,我本想跟妈妈进城吃一碗凉粉或舔一根冰棍过过嘴瘾,孰知不意看到那触目惊心、永远挥之不去的一幕,怎能不后悔呢!” 卢璐说。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作者提供/责任编辑:刘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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