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明:恶心的株连制度

【新唐人2011年9月7日讯】父亲曾在文革中犯过错误,这个错误在十数年后追惩到他,使他在退休之年失去党证。父亲一生忠诚于他的党和他的领袖,他文化浅,识字不多,无论走到何处,皆以亲身苦干融入群众、带领群众,在当地百姓中赢得良好的口碑。不少农人曾对我们讲,共产党的官要都像你父亲这样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恨他们了。非但是苦干,在教育子女时,在他不多的言语中,也是言必“共产党”、言必“毛主席”。可以想像,对这样一个忠诚的党徒,退休之年失去党证,其打击是何等沉重。父亲没有太多言语,将悲愤压埋心间,和母亲在乡下土屋里苦度残年。而背后操作这场“追惩”的人,仅仅只是为了争夺父亲退休后兼任的村支部书记职位。

父亲遭到“追惩”也就罢了吧,可不,这绝没完,这个错误还会遗传。我大哥参军当兵时,这个事情冒了出来,在政审时,他被刷了下来。自此之后,我们兄弟几人没人再去报名参军,考大学也没可能去报填军校,因为我们自知无法通过政治审查,我们身上带有“错误”的基因。数年后,大哥因为在乡政府工作突出,上层有意拔擢,方向大概是两个,一是进县组织部,一是去某区任区委副书记。大哥于是离开乡政府,去县招待所等候调令。可是两个月过去了,仍未见调令下来。原来还是政审出了问题,父亲“遗传”的错误再次拦住了大哥的去路。一个意气昂扬、有志仕途的能耐青年,只好选择去县广播站写稿、编稿,一干就是多年。

到我读师范三年级时,我对大哥说,想毕业后去乡镇里做个小干部,帮乡民致富。大哥将他的上述经历搬出来给我听,并告诉我,他是编辑部的实际业务主干,但他只能始终做副主任,主任始终由一个基本不参与业务的人挂着。大哥劝我,还是去做教师吧,我们的出身决定了我们兄弟无法在政界有什么出头之日。

遗憾的是,我也没能做成教师。将毕业时,因为参组“反动”学生组织,给盖了个“组织和领导反革命集团罪”的帽子,进到劳改场“锻炼”了三年。 “反革命罪”的错误,显然比我父亲的错误严重多了,不仅会遗传,也会传染。在狱中时,我始终担心会累及父亲以及哥哥、姐姐们,我担忧一旦父亲受累被停发了工资,两位老人家可怎么在乡下过活呀。三年狱中生活,我时常就在为这个而深深忧虑。看来是我过虑了,出来后,父亲的工资所幸依旧发着,但因为我的事,门户受污,全家人自觉脸上无光,活得相当自卑。父亲觉得,这使得他在人前更抬不起头、说不起话来。

我第二次因“反动行为”坐牢出狱后,大哥已几乎和我断了往来。被限制外出的日子里,我和年迈的父母住在一起。母亲告诉我,前年,大哥本有机会提任广电局局长,但因为我的问题,被挡了下来。母亲劝我最好别去大哥家里,免得惹他心烦。可这是我的血肉同胞,我怎可不与他见面,况且都分离了十几年时间。我还是去了,大哥发福了,脸色却始终阴郁。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机会,唯一的机会被我给黄掉了,我内心的愧疚无法言表。

与此同时,三哥也因受我影响,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年,吃苦耐劳,至今连个副科也没升上去。母亲将这些说给我,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也许是流血。有一次警察来我家“视察”,83岁的父亲面对家中乱局,悲愤地对警察说,他(指我)这辈子完了,不光他完了,他还影响到他两个哥,他侄女、他外甥以后都得受他影响。此时,我二姐的孩子(外甥)刚调去文教局,年轻有为,是二姐眼中的希望,也是老父亲眼中的希望。大哥的女儿(我侄女)马上研究生毕业,将取得硕士学位,进入当地一大学任教,她也是这个大家庭的新希望。可是因为我,这些希望被浓重的阴云笼罩,让全家人难以看到光明。每想到这些至亲的前程,被我所毁坏和遮掩时,我都心如刀绞。而因为我的抹黑,一大家人更觉面无光彩,在乡村里更是难以抬起头来,在人前更是难以说起话来。年迈的父母,在邻居间谨言慎行,生怕招致他人更多的非议。

逃出国后,我不敢打电话给我的哥哥、姐姐和父母。两个哥哥是党员,是政府的人,也是党的人,和一个外逃的反动兄弟联络,这个错误不知得扣多重一顶帽子。尽管我反共,可我还是希望我的亲人能在那个体系里做好、干好,获得好的待遇,获得提升,而不受我的牵连。所以我不敢打电话给他们。姐姐虽然退休,却也是党员,我也不敢因自己而累计她和她的孩子。父母的电话一定被监控,我不想打他们的电话而让他们再受警察的骚扰,他们太年迈了。

但是,我的事肯定还是会影响到两个哥哥,以及外甥、侄女的,因为政治审查制度依然存在,株连制度依然存在。我只好忍痛借此方寸之地,向中共政权公开宣布,与我的两个同胞兄长、我的外甥、我的侄女,断绝亲人关系。希望能以此减轻我对他们的影响,但不知是否奏效,也许只是天真的一厢情愿。可我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十分无奈,想必许多同道中人,也深受此一隐痛困扰,为深受连累的亲人长久愧疚。呼吁中共结束政审和株连制度,差不多是开玩笑的事,但我们还是希望这个恶心的制度早日结束。

(作者系陕西安康人,1972年生。1993年至1996年和2001年至2010年因反对中共专制分别在大陆坐牢3年及9年。现逃亡到逃泰国曼谷。)

文章来源:《纵览中国》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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