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中共病毒)掀起全球药荒,中国掌握全球抗生素的主要命脉,最近却也慌了起来,着急不是因为短缺,而是长江“吞下”过量的抗生素。
“药命”的长江水污染
长江是中国第一大河,涵养超过4成人口和丰富生态。根据长江保护与绿色发展研究院近期调查发现,长江抗生素平均浓度为156纳克/升,远高于欧美国家,长江下游抗生素排放量高居全国前三位。不只长江,过去中国科学院也曾公布“中国河流抗生素污染地图”,平均浓度为303纳克/升,从北到南主要河川都陷入抗生素污染的泥沼,滔滔河水有如“药汤”。
中国是全球第一大抗生素生产国和消耗国,每年抗生素总使用量约在15万吨至20万吨之间,中国专家用数字打比方,“中国人口约占世界总人口五分之一,抗生素消耗量却占世界的将近一半。”抗生素惹出的危机风暴,三不五时翻出汹涌波澜。
谁在“喂”长江吃药?“医药和养殖畜牧是可能的主要来源。”台湾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环境与职业健康科学研究所教授陈家扬分析,他曾经调查台湾河川的药物污染,“长江流域人口密度高,抗生素使用量相对较多,以废水(污水)流行病学来看,要判定是否滥用抗生素,可在民生污水处理厂或医院废水处理厂的近流水采样,再回推病床数或人口数,若抗生素浓度高于标准值,即可反映出滥用状况。”
畜产大国河川狂吞药
“事实上,抗生素滥用是全球性问题,开发中国家特别严重。”台湾大学兽医学院荣誉教授赖秀穗指出,“中国的抗生素污染格外严重,因为中国的畜产养殖量体大,生猪有4亿8千多万头,鸡只高达100多亿,加上密集养殖、温热带潮湿气候,导致细菌和病原菌丛生,所以养殖场会投放抗菌剂、抗生素。”
中国也是全球畜产业使用抗生素最多的国家,长江污染只是冰山一角。赖秀穗认为,长江的抗生素浓度居高不下,一方面是政府没做好管控,另一方面养殖、畜牧业者没有遵照规范来使用,甚至违规排放废水至河川,而中国的养殖版图遍布全国,广东、福建等养殖大省河川也面临抗生素污染难题。
套句俗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长江被下药,居民难以置身事外。上海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最近的研究发现,长江三角洲地区有超过4成孕妇的尿液样本验出抗生素,儿童更逼近8成,相较2015年研究显示,近6成儿童验出抗生素,风险数字不断攀升。
“这数据相当令我惊讶,显示抗生素使用是很普遍的现象。”陈家扬解读两次研究结果,“数字增加有两个可能性,第一是抗生素使用量更多,另外由于分析技术日益进步且更为灵敏,因此验出更多阳性样本。”
吃肉吃蛋等于嗑药
长江三角洲的居民研究还检出临床禁用的抗生素和兽用抗生素,“恩诺沙星(Enrofloxacin)、泰乐菌素(Tylosin)两种都是动物专用抗生素,来自食物中肉类、奶类和蛋品的可能性较高,这也可以看出中国畜牧场滥用抗生素相当严重。”赖秀穗提出合理怀疑,“当业者没有遵照使用剂量、添加和停药时间,造成高残留量,吃肉吃蛋就如同在吃抗生素。”
赖秀穗表示,这次研究的儿童尿液样本验出多达21种抗生素,孕妇也验出16种,抗生素种类之多,不排除民众自行乱投药,或是医师处方没有依循使用规范。
中国河川的抗生素高于各国水平,当然,全球也难逃残药祸害。陈家扬指出,去年在芬兰赫尔辛基举行的“环境毒理学与化学年会”(SETAC),英国约克大学研究团队发表全球河流研究报告,这个大规模调查相当不容易,在72国境内的711条河流、65%验出抗生素,高检出结果并不令人意外,因为不管是抗生素或其他药物、保健品已经普遍存在河川之中。
“这个研究发现亚洲和非洲的抗生素超标情况最为严重。”陈家扬探究个中原因,“亚洲和非洲的主要河川系统跨越多国且流域长,像是从中国流入中南半岛的湄公河、流经非洲北部和东部的尼罗河,沿途有很多来源排入河川,累积造成的污染格外严重。”
抗药细菌大军突围
河川的抗生素污染有如慢性中毒,威胁环境生态和人类健康。陈家扬指出,以目前调查研究来看,个别抗生素浓度大约是纳克/升等级,也就是ppt级别,看似不高,不过,由于抗生素使用种类很多,在整体加总的效应下,可能影响水域中的菌相,甚至对底泥和河川沿岸土壤的菌相产生影响,在自然界演化中有利于抗药性细菌产生。
现阶段河川抗生素调查大多检测水中浓度,陈家扬提醒,“我们不能忽略水中底泥、河川附近的土壤,这些地方都可能吸附抗生素,长年下来,可能累积出高残留量。”近年来,长江流域的生物多样性频频亮红灯,赖秀穗强调,“当河川的抗生素浓度过高,会影响水中微生物,进而影响其他生物或是鱼类生态。”
各国正面临抗药性细菌的威胁,这个威胁在中国尤其突出,从生猪到人体,接连发现耐药新菌。2019年国际期刊《自然》刊登一篇研究,发现中国和印度部分地区的动物多重抗药性高居不下。2013年,科学家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发表论文,在中国3家商业养猪场的粪肥里发现149种独特的抗生素耐药基因,而耐药基因可以传播到包括人在内的任何生物
用“无可救药”来形容这场大灾难,再贴切不过。“抗药性因子可以从一种细菌移转至另一种细菌。”赖秀穗语重心长说,“如果猪场粪便出现抗药性细菌,它可能透过食物链进入人体,当抗药性再传给另一种细菌,造成多种抗药性细菌出现,最后可能导致无药可医的局面。”
一旦养殖场的污水处理未达标,等于替抗药性细菌挖了个大破口。赖秀穗指出,尽管中国拥有先进的养猪场,但是大部分养猪场的废水处理,无法达到安全标准,在这种情况下又大量使用抗生素,为人类健康和医疗埋下隐忧。
禁用抗生素难收官
中国也意识到持续拉紧报的耐药菌危机,去年底农业农村部公告,2020年起禁止在饲料中添加促进生长类抗生素。赖秀穗并不乐观,“中国养殖面积和户数相当庞大,每每在利益驱使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况且不用抗生素,必须有完整的配套措施,包括环境卫生管控、避免密集饲养、废水处理完善等,中国禁用抗生素计划很难落实。”
这一场耐药菌战争冲击全球健康,联合国曾提出警讯,2050年可能导致1,000万人死亡。陈家扬认为,抗生素使用常面临两难,比方说临床上一开始很难知道细菌是哪一株,而为了解决抗药性问题,科学家不断改变抗生素的化学结构,好让自然界的酵素难以分解它,因此可能在环境的存活时间更久,另外,畜产是否使用生长促进剂也有争议,因为有时可挡掉人畜共通传染病,同时节省生产成本。
减少细菌性传染病的发生,也是解决抗生素污染的因应之道。陈家扬举例说明,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资料,目前因饮用水或食品安全问题,导致全球约有6亿人生病,甚至有42万人死亡,只要相关单位改善饮用水和食品安全,罹病概率自然下降,相对就不需使用这么多抗生素。
陈家扬也建议,有些抗生素的疗效相同,针对在环境中不易降解的抗生素,可以渐渐排除使用;没有用完的抗生素不要乱丢,进入垃圾掩埋场后,就可能流入环境当中;此外,提升民生污水接管率也是关键,这样抗生素藉由粪尿排入河川的可能性就会大幅降低。
停止抗生素的滥用,是全球一致性的行动。“抗药性细菌的扩散效应,正如同这次的新冠病毒(中共病毒)。”陈家扬提醒,“当某个国家出现抗药性细菌,会藉由旅行带到其他国家,减少抗生素使用,需要各国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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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自由亚洲电台/责任编辑:刘明湘)